从佛堂出来,已是被谆谆教诲一个多时辰有余之后。我深以为渊王府如今恐怕是岌岌可危,凭着太妃僵硬地示好。我说不上是好是坏,不过家宅宁和,总好过后院起火,毕竟修剪外头的枝蔓才是目前最为重要。
回院子要穿过前庭,正遇着明妃意欲出府,凉风刻意提声咳了几声,逼得明妃注意这边,施施然过来屈膝行礼,几步路途,面上瞬间端上笑颜,娇柔婉转道:“参见王妃。”
“明妃这是去哪儿?”
我勾唇浅笑,也不让她起身,就让她半屈着膝僵持在那儿,“何时起渊王府上这般没规矩,府上妃子出门也不用请示了?”
明妃也不气恼,款款笑着回话道:“王妃有所不知,这府上事宜由我掌着,外头营生李良当与我汇报,可这月似乎出了岔子,因而我才命李良在铺子里等着,待我处理好府上之事过去瞧瞧,由此才要出府。这府上掌事出府,由来都是不用请示的。”
她屈着膝,一动不动,规矩上挑不出半分错来。
“掌事?”我故作不解问凉风道,“本宫不是命你去明妃那儿取回账本,再知会一声,府上事宜由本宫处理?如何明妃似乎不知的模样,可是你这厮不曾传到话?”
凉风施礼请罪:“请王妃恕罪,府上事宜多,我一时抽不开身,于是差了冬野过去明妃那儿传话,也不知为何……”
“让冬野过来。”我沉了脸。
明妃干脆起身,动作轻缓,有种似有似无的矜贵气质,露出一抹淡到几不可见的笑,举止间尽是随意:“王妃何必惺惺作态,不愿让我出府明说便是,何苦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如此倒是一点也不像王妃了。”
我蹙眉怪责道:“明妃说得什么话,太妃重新让本宫执掌渊王府,下人没传话给你,这本就是下人的罪责,倘若此番不追究,他日如何服众。”
一番话说出口,我自己都觉得义正言辞得厉害。
“敢问凉风姑娘一句,何时让冬野姑娘传的话?”明妃依旧笑颜如春风,在开始天气开始萧索的秋日里说不出得叫人光瞧着便觉得舒服。
凉风微微颔首道:“当是晌午时分。”
明妃点着头,忽然一巴掌甩在了近身婢女的脸上,声响太大,惊得一众竖着耳朵做事的下人们全都颤了一颤,一颗颗脑袋恨不得深埋下去,莫引得谁注意过去才好。
她的近身婢女迅速跪了在地,什么都不管,只管一股脑地磕头求饶。
明妃收敛下笑颜,向我告罪道:“王妃莫怪,晌午时分当是这下人在院子里伺候,定是冬野姑娘来传了话,她尽想着躲懒,也就忘了要传话一事。既是太妃发了话,渊王府也是要王妃坐镇才是。”
解释了一番后,直着身子站在那里,娇弱如扶柳,面目如水般柔和,适才那突兀一下的戾气仿佛是众人错觉了般。地上她的近身婢女还在磕着头,咚咚作响,青石板的地面上血迹斑驳,她愣是能不往那边错上一眼。
“行了。”
我轻轻嗤了下鼻子,忍下被淡淡的血腥味引起的作呕感,“近来诸事不顺,太妃诚心礼佛,府上再添什么事端,总不太好。这个下人躲懒也就逐出渊王府便是。”
话音才落,那近身婢女身子一软摊在了地上,就像是全失去了希望。
明妃颔首道:“全赖王妃做主。”
怎一个谦卑有礼了得。
一时两厢沉默,我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开口,只得先出言道:“明妃那日在柴房里说的话,本宫现下倒是颇有兴致。”
明妃摇了摇头,颇为神秘的模样但笑不语。
左右等不着她再开口,我也不急,举步往自家的院子走去,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