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源在渊王府住下了,是太妃满面笑颜端庄着邀请的,与当初唐远离进门大相径庭。
唐远离的丧礼,只一个我,一个清乐公主,还有顺带的陆心源和凉风、冬野,帮着烧了点纸,守了一日的灵,然后趁着夜色,也不管会不会扰民,吹吹打打欲盖弥彰地葬进了阜家的祖坟,立碑用的是阜家义子的名义,至于立碑人,空缺。若不是陆心源提及,我还不曾思及自己在名义上早不是阜家人,无资格开阜家祖坟。
在入土之前,我闯进私宅,挟持钦天监,让选个宜入土的吉日,愣选不出全是与我犯冲的。我深觉整个南朝最与我犯冲的当是钦天监,从他最里我不曾得过一句好,架上刀子威胁了半日,才终于得了个夜里的吉时。左右我不能白日送唐远离入土,有夜里的吉时正好。
在我帮着唐远离丧礼一事,李淳风回了宫,直接禁了皇后的足,派了护卫、暗卫将三皇子所住的宫殿把守严实,彻底将背地里的争斗都摆到了台面上。顺道砍了几个在朝堂之上顶着谏言的名头,明指暗讽李淳风苛待手足兄弟的朝臣,朝堂怨诽不少,可明面上好歹是消停了。
李淳风让暗卫传了信过来,道是明妃是大头,要顺藤摸瓜,将所有枝枝节节全清理干净,省得到时事多。信里言辞熟稔一如彼时,倒是我有些不习惯。毕竟我早不是当年惟他命是从的阜北箫,他如何如昨如昔,我越发觉得可笑。
三日后,张公公领着书太医再临渊王府,夹带了一封新的书函,是李淳风应承过会告知的关于阜家一案的真相的起始。
当年,我追着二皇子不放,惹恼了二皇子一派,可我明有李淳风护着,暗里有李渊一作保,二皇子动我不得,于是将矛头对上了我爹。正巧我爹因着大皇子一案焦头烂,先帝为了能暂时压下朝臣对大皇子的关注,干脆将支持大皇子一派的阜家尽数给关押了,事情闹得大了,视线矛头也往我爹身上分了不少,好赖是为大皇子减轻不少压力。
信里到此为止,作为取信于我的,是一封当年先帝亲笔书信,算是私下书信私交的意味,说是牵连独阜家不过是权宜之计,事情闹大了,才能倾尽所有彻查到底,也为着堵住一些想浑水摸鱼之辈。先帝金口玉言,道是一个南朝大皇子,亦是太子,一个是南朝丞相,绝不会让小人佞臣钻了空子。
我爹一生最是忠君,何况先帝这封私信,言辞恳切,字字饱含力透纸背的决心,定要揪出朝中害群之马,正中我爹下怀,难怪我爹连我都不曾知会一声,直接满门进了天牢,待我得知,却是无能为力。
彼时,先帝一道圣旨,公公捧着圣旨历数我爹被安上的条罪状:其身不正,勾结外敌,言祸太子,霍乱朝堂,结党营私……
言犹在耳。
张公公见我瞧完了信,躬身谄笑献媚:“回王妃,皇上命小人带话,这后头的,当是照规矩办事。”
我点头。
我清理掉二皇子和明妃的枝枝节节,李淳风给我真相,这封信是开头的诱饵,这就是规矩,弹谈成了交易总是更为清楚。
张公公说是李淳风还让给太妃带了补身子的东西,辞过我去见了。他才走,太妃就让良辰过来传我过去。
佛堂里,檀香烧了的烟一圈一圈地盘旋着,升腾而起,慢慢地晕开在屋子里,闻着味道叫人心境安定,无怪乎那些个信佛的性子总显得更为慢一些,脾气也有,可不会太急。
听闻,自我离开帝都,太妃便也没离开过佛堂。
良辰请我在一旁落座,端了燕窝粥给我,触手过去温度适宜,颇用了一番心思。太妃让良辰扶着起身,坐在了上首,看着我开口道:“清乐得蒙唐公子几番相救,这一份恩哀家记下了。”
我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