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朗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怀着二十万分难耐烦躁走到客厅。敲门声戛然而止,沉默一分钟后,更剧烈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一阵紧似一阵。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是谁?大半夜的把门当鼓来擂,也不怕把邻居吵醒。听对方这架势,要是他再不起来开门,外面的人只怕要把门踹开才会罢休。真是讨厌。
窗外的月亮若隐若现,淡淡的光线落在窗玻璃上,一层凝固的水汽模糊了视线。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来了,来了,别敲了。谁啊?”
靳朗摸索着打开门。凭着淡薄的月光,眼前出现了一张男人苍白的脸,眼睛睁的很大,双眉紧蹙。带着一点点茫然委屈的样子。仿佛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什么也不说,只是直勾勾望着你,不知所措。
“我是住在你楼下的,只是想问你借纱布,你家还有什么消炎药么?”
一把好听的男嗓,沙沙的,语速有点快,有一丝神经质的颤抖,但是听起来却犹如一块干冰,缓缓挥发,冷冷的调子,没有感情,且完全没有半点找人帮忙该有的客气。
“啊?”
靳朗有些恍惚,他不太明白,纱布,药品?谁受伤了?
一瞬间,他盯着男人的眼睛好几秒都反应不过来,面前的这个人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住自己。他此刻的形象完全无法与每每在楼道偶遇的落拓男人联系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交谈,实在是出乎靳朗的想象力之外。
“回神!我在跟你说话呢!”男人见靳朗半天没有反应,只是一个劲地冲自己发愣,便狠狠踹了门一脚。
砰!
仿佛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响。一刹那,似乎带有某种魔法,打散了空气中充满的紧张与焦灼,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让两个人同时不由自主地抬手遮住眼,日光灯让客厅在一瞬间变得雪亮。
郁放揉揉了酸疼的眼睛,打量着这间和自家格局一样一模的客厅,空空荡荡,墙角放着长长的苔绿色布艺沙发,看很起来很陈旧,大概是前任住户留下的东西。唯一的亮色是窗边的那株养在玻璃盘里的水仙,用鹅卵石固定住,含苞待放。面前的男人有着和自己相若的身高,理得短短的头发,和一双迷蒙的眼睛,如梦初醒。
“啊,来电了!你刚才说要借什么来着?”
“纱布纱布!!还有消炎药!!”
由于离得很近,靳朗几乎可以听见对方处于歇斯底里边缘咬牙的声音。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现在可不是夏天,郊外夜里近乎零下的温度对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男人只是脸色苍白。没有血色。肩头有一点不明显的血痕。
“有的,我找找,你受伤了?”
靳朗皱皱眉头,纱布好像还有很多,药,不知道被随手塞到了哪里。他迅速转身去卧室去翻找。自从离开那里,很久没有人找他打架,往日里满身终年不褪的淤青和伤疤,终于慢慢消失殆尽。
“没有。只是捡到一只受伤的野猫。”
郁放声音从室外传来,不甚清晰,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一股子淡淡的戏谑味道。
“猫?”这是什么回答?靳朗有些疑惑。
“对,就是猫,喂!找到没有?”
“喏!给你!“
找得满头大汗,终于把一卷全新的纱布、云南白药和一盒消炎片递给对方。
可是男人却背靠着门站着,双手□□裤兜里,摆出一副闲适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伸手来接。
“我晕血。你就好人做到底。来吧。”
依然是干冰一般的声音,郁放说罢转身便下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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