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想着家里的这些一窝子的事,她已无心去给那对母子送去这碗糯米莲藕粥了,她也不想再掺和进这件事情里,只期盼着家里别闹出人命来才好。
不过六叔没回来的这些日子里,家里确实安静地像不曾有过什么不堪的事发生过一般,沈丹照旧要去学校里上学,尽管她的心思已经无法全部放在学业上,但是想着父母那么辛苦地省吃俭用着供着她和妹妹上学,心里到底会有些愧疚,很想努力,却发现因为爷爷去世办丧礼的这段时间,她落下了太多课程,期中考试在班里的排名也是一落千丈,班主任开家长会的时候,就连大伯母都眉开眼笑地讥讽嘲笑她,“哟,我还当咱们沈家出了多大的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个顶看不顶用的草包……”
若是在以前,柔弱的沈丹肯定只会在心里默默地忍受着,但是,此刻,她是重生过一次的人了,她没什么再用的着害怕或是顾虑的东西了,她拨开那些看热闹的人群,忽然说了一句,“草包也总比你家的那个倒数第一专业户好吧,真是天大的笑话,倒数第一,多光荣的称号啊,侄女我在这还要恭喜大伯母呢……”
大伯母被沈丹噎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放学路上,连一向泼辣爽利的陈小婉都竖着大拇指对沈丹赞不绝口道,“丹儿姐,就你那大伯母那样我早就看不惯了,哈哈,今儿个打嘴打得真爽,你没来看到她那灰头土脸的样子,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哈哈哈……”
这丫头一掉起书袋来就露了馅,沈丹没好气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抿着嘴笑道,“你丫,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还虎落平阳,还被犬欺,那泼妇是虎没错,咱可不是哈巴狗,咱是专治虎的武松,嚯嚯嚯……”
沈丹学着《水浒传》里的武松打虎的样子,那滑稽的样子,逗得陈小婉捂着肚子笑得生疼。
那时正是油菜花盛开的时候,很多城里里脖子上都挂着和照相机来乡下拍风景。沈丹一向对城里人的印象都还停留在对江寄北的记忆里,干净,白皙,然后带着股天生的优雅温润的气息,然而
却也会呆萌地连狗尾巴草和小麦也分不清楚……
她不知道她在城市里的那群孩子的印象是怎样的,但是那些城市里的孩子总喜欢叫上她要她帮忙拍张照片,沈丹哪懂得这些呢,其中有个个头稍微大点的男孩子就会跑过来教她怎么按快门,怎么教别人摆造型,然后喊完茄子的最后“咔嚓”一声,他教得很认真,沈丹也学得很认真。
他的年纪大约与沈丹相仿,其实这个年纪对别人来说不过是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可是对于沈丹来说,她却早已感知到爱情的美好和残酷,可是,可是……她不明白,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他靠近她的时候,沈丹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难怪陈小婉每次都还取笑她脸红时的窘迫模样,“丹儿姐,你丫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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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丹瞬间一个媚眼拋过去,就差快捧着陈小婉的脸狂啃一番了,“哈哈,妞,你还不知道本姑娘压根就不好男人那一口,我可是顶喜欢女人的哟,妞,让大爷我亲一口嘛!”
陈小婉被她揉地快成一团肉圆子了,沈丹平时正经时还能刹得住脸,一旦疯起来连亲妈恐怕都不认得她了,两个人在油菜花田里打着闹着,压倒了片片花田,在农民伯伯拎着脚上的解放鞋的时候冲她们扔过来的时候,沈丹早已溜得看不见人影了。
夕阳的余晖将油菜花田晕染成一片金黄色的海洋,风微微拂过,吹得香樟树叶‘哗哗’轻响,满天绚丽的晚霞,孔雀蓝的丝绒底子里,渐渐渗出绯红来……
然而她却不知道,同样的“咔嚓”一声,她的所有的有关乡村田野的快乐都定格在一张张美好的胶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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