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清平本是为了任小浣而来,原想若是崔旰果如黄四娘所言会为强占任小浣而对他施以毒手,他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带着任小浣离开。他却没想到崔旰竟将任小浣撇开不提,反倒追问他这些日子的经历,心里不明白崔旰是何用意,微微一愣,本不擅言辞的他不知该怎样回答,更辨不清自己混乱的思绪。

只听崔旰的声音咄咄逼人:“你和杨子琳有何阴谋?你们选在这个时候回成都有什么企图?”

企图?释清平茫然。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到的泸州,又是怎样回的成都,不知道在这昏沉之中度过了多少日夜。他只知道,当他昨日终于从昏沉中清醒,就在一个自称林本中的人的帮助下,日夜兼程地赶回成都,赶回百花村,去履行曾经许下的承诺。

只是他并不曾想到,曾经的承诺已没有人再需要他去履行。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释清平神色冷竣,“我来,是想见浣儿。”

“见浣儿?”崔旰冷笑,“见着她,你又作何打算?”

直视崔旰如刀似剑的目光,释清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浣儿与我两情相悦,我们早定终身——只要她愿意,我会带她离开!”

“你为何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崔旰低声咆哮,尽力地克制自己内心的愤怒,眼中的怒火却无法抑制的雄雄燃烧,“你们是想看我的笑话吗?你以为你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就可以带走她吗?释清平,你不要痴心妄想!我不会让你们如愿!不会让你们借用这件事来打败我!”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无法阻止!”

书房外,有个人影闪过。

崔旰抢步出去,却只看见转角处一道裙裾一晃而没。

退身回来,将门紧紧扣上,崔旰抬眼凝看释清平,对门外人影的分神使他眼中的怒意渐渐消退。

“释清平,你以为你带着她走,就是爱她吗?”

释清平沉默不语。

“整个西川,甚至整个剑南都知道任小浣是我崔旰的妾室,她若跟着你走,难道丢人现眼的就只是我崔旰?无论你们走到哪里,她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无论你们走到哪里,都会被世俗所不容!你带她走不是爱她,而是害她!”

“不!我不是害她……”释清平分辨着,却没有一丝底气。他仿佛又听到黄四娘在他耳边悲哭嘶喊……

“而我崔旰若让人将自己的妻妾带走而不置一辞,不将你们惩治,纵然我有心放过,也无颜面对世人!所以,为了自己我不能让你带走小浣,为了小浣的幸福我更不能让你带走她!”

崔旰的声音和黄四娘的哭喊混成一道穿心的利箭,将释清平的心刺得血流不止。他颓然地退步,却又不甘地摇头:“不……不……浣儿心里装的是我……嫁你不是她的本心,她一样不会幸福……”

“你以为,她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

崔旰的诘问惊得释清平无言以对。

对崔旰的敌意并非是一日两日——与其说是敌意不如说是戒备。不知从何时起,每当看见任小浣和崔旰有说有笑,释清平心中就很不是滋味。他纵然用冷漠伪饰成脆弱的外壳,处处回避着任小浣的情意,内心深处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惧怕有朝一日任小浣会从他身边消失。

他戒备着崔旰,因为他怕有一天任小浣在崔旰身上停留的时间会比在他身上多。

因为站在果敢英伟几乎战无不胜的崔旰面前,他总是身不由己的感到自惭形秽。

“释清平,你要明白,你无法带给她的幸福和快乐,我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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