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庆六年冬,知682年,时局多事,晏九环奉命助阵,却在南河岭折御剑,掷谕旨,烧两仓军粮,黄袍加身,自封明帝,挥剑直指王帐。
从襄助变为对敌,风云突变,这厢老百姓还未将大势看的清楚,固守秋水的凤城将军晏元初,已三跪九叩,先行朝拜,承认明帝之实,等同谋反,应了那句俗话“上阵不离父子兵。”
晏氏累世功勋,楚大庆年间,为灭西莫之功臣,权倾一方,爵侯英勋,便这样莫名其妙的反了。
消息传到皇城,朝中重臣有晏氏门客者,委实难信,还以为是回祁奸人挑拨离间所致,直到内廷召见,房子润等一干老臣态度暧昧之时,才明白过来晏九环确是反了,千真万确。
自西莫荡平后,晏氏掌兵权,入武事,统领江湖,门生遍布,朝中势力不容小觑,兵事上,猛将如云,朝政中,暗线密布,房子润初听军报,在十日卯时,顾不得天未亮,穿了朝服,连仪容都顾不得整,便侯在乾安殿门前。
仁庆帝三更才歇,五更便起,见堂堂的青英阁大学士竟有些失魂落魄,好笑之余倒也端的四平八稳,将军情一丢,便说道“昔日背信弃义,今日不足为奇。”
房子润见皇帝穿衣传膳,不疾不徐,眼瞅着身姿愈发伟岸,才心知昔日之时,太子虽小,但是旧事难忘。
一个人背信弃义,另择高枝,却也埋下了害,人心古怪,一边能够坦然受之,一边却防备猜疑。
他伺君已久,知道皇帝越是漫不经心,越是慎重明晰,选回楚大战之时,首先发难,外人看着不智,可其中必有谋算。
如此想来,晏九环的反是毒瘤,却也对朝局全身,无致命的害,又或许利处大于弊端。
他放下心来,方觉起的甚早,不免困倦,皇帝却兴致勃勃的邀他去御苑秋露林骑射。
辰时刚过,皇帝用了早膳,便换了身袖箭锦衣,玄中带赤,君臣上马,飞奔而去,秋露林刚降过一场白雪,冬清气爽,皑皑之上马蹄渐深。
皇帝颇有兴致,下马赏景,与武侍们较量切磋,开弓利落,马步扎的极稳。房子润认得那射箭的师傅,乃是回祁第一神箭手,是回祁王往年岁贡时,与杂耍班子、镇国奇珍,黄金白银一并送来的。
此人虽沉默寡言,却引教有功,至少皇帝昔日开弓十发七中,如今例不虚发,箭箭得靶,便知其能。
皇帝客气的唤他一声鲁安达,房子润知他单名一个秋字,朝中重臣看着圣上脸面行事,皆客气有余。
鲁秋开弓如满月,指尖用得半成力,箭施施然如月光流泻,眨眼间已稳稳扎入那高耸参天的桐树中,真真是“百步穿杨”。
皇帝喊了声“好”跟着连矢两箭,姿态如雄鹰虬龙,林间的野鹿躲闪不及,腹部腿部皆中,堪堪倒之时,皇帝身后已散出一片叫好声。
房子润虽是文臣,也识得这回祁人的绝艺,只觉得皇帝习来,勇健之余更兼有王者之气,他不善阿谀,只在心头喊了声好。
武侍们扛鹿而归,众人面上皆喜,皇帝喊了声赏,同来的注笔一一记下,侍卫们三呼万岁,顿时豪情陡增。
二个时辰下来,皇帝射鹿、獐数头,武侍们唯恐没有机会施展绝艺,纷纷卯足了气力,却也顾及着猎物的多寡,不敢越过皇帝头去。
这一来,秋露林难得热闹,直到皇帝喊歇,才平静下来。
皇帝倚树而立,一边用汗巾拭手,一边似自语也似疑问“邱南山下的猎户,靠打立养牛羊过活,若是家里头套了头狼,打外头又来了只虎,这般凶险,是该先灭狼,还是先杀虎?”
房子润知事多年,当然知道君问无好言,尤其是这些没头没脑的问话,看似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