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庆六年冬,过小寒,楚与回祁三番大战,三败告终。
军情如火,王帐人心涣散,成王下令不得隐瞒军情,连上呈君王,两日辗转,军使马不停蹄的奔至京都彭城。
仁庆帝见军文惊动,一刻未歇立即召要臣入暖阁商议,一直从晌午时分议到夕阳斜照。
宁安殿虽是军政中枢,颁发上谕之处,其举足轻重不言而喻,可暖阁却偏偏仅有一射之地,鎏金壁画,气氛却是说不得的压抑。
主站派以一品司卿盛继为主,说的振振有词,主和派皆是稳重周详的老臣子,唯有身着仙鹤裘服的文臣一品大员房子润一言不发,缄默旁观。
君心自来难窥,房子润深知不会由着自己那么轻易的避过,心昼已有了准备,然料这召对一散,仁庆帝独点了他的名。
君臣细语,暖阁留膳,所谓交心,还是端着彼此身份,如履薄冰,只到了更漏浓,房子润才出了暖阁子。
重檐歇山顶,明黄琉璃瓦,统统掩入中,暗里说不得的诡异沉重,房子润越走越快,出了神极门,老爷子才放下心头事,见马车等候已久,字姓灯老大的一个房字,摇荡在风中。
“房大人让子明好等”沉默中响起的声音温和好听,那车帘子已被人用烟管子撩开,楚子明一身粗布衣衫,却是说不出的眉目清明。
“你可是疯了,这是皇都京城,天子脚下,你……”房子润忙不迭的上了车,紧张的往四周一望,除了轮班守卫的九门兵士,这风中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楚子明点了烟筒子,恭敬的递在了惊魂未定的房子润手中,闲适的向后一靠,轻轻的调侃一句“房大人如此胆小,如何成就大事?”
“该说的我尽说了,你们还要如何?”房子润接过水烟,还未吸满,便重重的呛了一口。
“军师知大人多年辛苦,为楚民生大计熬费心神,也知大人耿介清廉,断不会将金银财帛放在眼中,但是这份礼不得不收呀。”楚子明从怀中掏出一个墨的小盒,慎重的放在房子润手中又说得一句“房夫人病榻缠绵,全凭御医用珍贵的药物续命,这些年来,大人你遍符医,已有治愈之法,惟缺这味回祁皇宫的珍品—龙甘,这也是我秦军师的一番好意。”
“暗中架空晏公,将晏家军调成王军营,收回环月山庄军,集武林人士,翻查昔日夏止儒旧案,秦军师按的什么心思,老夫岂会不知,君上的心思,做臣子的只能进言,岂能左右,此事已毕,我夫人究竟在何处?请回使信守你当日的允诺。”房子润怜病体缠绵多年,末了竟然还要受这般苦处,不由眼眶渐湿。
“房大人不屈的气节,军师十分敬佩,夫人是贵客,我们岂敢怠慢,独门独院,还有名医守着,房大人尽可安心,说句不好听的,这笔买卖房大人不必动手,只要说上两句大实话,便可得回祁珍宝,治夫人之病,于国无害,于人无害,有什么损失?”楚子明摇了摇头,拢紧了棉袍,起身往前架驱车,马鞭子一扬,车尘滚滚而去。
回祁灏林,烟波淼淼,西望群山起伏、北望楼阁成群,是皇家御览之地。
秦得玉一早入内,陪皇帝赏景,到了午后才退了出来,楚子明侯得久了,没有丝毫不耐,只迎上去施礼问安,十分恭敬。
二人不入轿,不骑马,顺着浒水缓缓而行,冬日难得阳光,照着楚子明浑身一暖,压了良久,才问秦得玉道“楚国的事儿算是妥了,只是子明不知,房子润的三两句言语有什么用处,却要军师费这个心思?”
“晏九环现在何处?”秦得玉不答反问,一身白袍,容寂寥。
“在秦关驿馆安顿,不出二日,大军便可到楚军王帐。”楚子明答。
“晏九环虽在前些年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