浒水旁有一亭,顺着皇家园林的整体布局,倒也建的十分精巧,楚子明刚想提议入内小坐片刻再走,却见秦得玉已踱了进去。
“武职第一人,晏九环虚伪小人,明里辞要职领闲职,可其实确实换汤不换药,这半壁江山依旧是他说了算。”楚子明玲珑心肠,自然看的通透。
“楚国的小皇帝,年岁不大,然可等闲视之,况且这天下君心都是一路,用人防人只在一线,当年亡西莫,晏九环走的不是正道,皇帝不得不赏,不得不倚重他,位列臣卿,高厚禄,山庄环月,配有军,可自由出入皇宫,这便是赏,泼天的赏赐,可细想想全是个水月镜,虚幻一场。”秦得玉靠着亭柱,见湖面似镜,景致如画,毫无欣喜,竟有几分恹恹的落寞。
“子明懂了,楚国皇帝也是明里的厚赐不断,其实比谁都忌惮晏九环此人,人心复杂,晏九环当日可以叛国谋乱,杀亲师,欺挚友,今日也能……”
楚子明当然知道什么话可以说出口,什么话要往肚子里头吞,回楚相交,本就实力悬殊,晏九环城府颇深且有重兵在手,此人不除回军自然毫无胜算,可他浸朝局多年,是出名的人精,要扳倒他,唯有谋划君心,行离间之计。
楚君仁庆帝少年登基,是非极为明晰,这离间计一旦走错一步,以后想要扳倒晏九环便再无可能,什么人去游说,什么人去进言,就变得格外重要,确实没有比房子润更好的人选了。
秦得玉见他通透,便也不再多言,只吩咐楚子明备车,少刻,便搭车回府,照着往日的子,不喜宴客,也不访友,几日都不曾出来。
高门深宅,本该是门庭若市的军师府却偏偏不合常理冷清落索,若不是每日辰时总有一袭轿侯着,这街巷的百姓怕早就以为此处是个闲置的荒宅。
渐深,风雪越大,外头虽寒,里头的地龙却烧的正旺。
秦得玉原本端坐写字,草书飘逸,临的是“四十年来贱,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收笔处浓墨未匀,便听得更鼓声响起,唇角微微一动,搁了笔,吹熄了烛火,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像是约好了一般,有人轻推门户,闪身入内,压低了喉咙,问了安好便说道“主上料的不错,不过三日,便有这书信往来。”那人从怀中揣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书信,递到了秦得玉手中。
秦得玉也不打开,将信放在手中掂了掂,将身立起,负手踱到窗边,背影高大寂寥,轻轻的叹了一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可惜了子明绝好的人才,他与晏元初这私里的事儿,我当是炕到,听不到,那日浒水旁,我说的透,他听的明,为得就是要他传这个话,晏元初谨慎,却信他。”
“主上顺水推舟,属下叹服”那人赞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不日便会有人上书翻查昔日旧案,夏止儒的死也会被重新提及,房子润进言后,我信不出几日,楚国皇帝便会按捺不住,加上王帐这边的压力,晏元初此人的野心,这种种利害之下,晏九环必定会反,他也不得不反。”秦得玉回身过来,将信按在案上,指节微微颤抖。
“属下明白,当按主上筹谋行事。”
“退吧,须记得晏元初诡诈,多为不如不为,成败皆在此一举。”
三人用饭,气氛却是说不出的紧张压抑,聂无双的闷,慎青成的冷与冷临风的怪,半天找不到话茬,饭菜未用,这酒热得不少。惟有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