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张公公瞧着我神色不对,在轿子旁轻唤了我一声,小心翼翼。
我回了神,视线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他们全是额头抵地,伏身不起,皆是精心挑出来的,我瞧不见他们的面上是如何的神情,可身子那点微小的颤动还是清晰可见,想来我的凶名不减从前。
凉风扶着我跨过轿栏。
我站直身子,面上早不显适才的怔愣,开口道:“都起吧。”
“谢王妃。”
呜啦啦地起来一片,杵在那里等着吩咐。凉风扶着我进门,路过他们也不见他们有所动作,沉声道:“都散了,去做分内之事。”
“是。”又是乌拉拉地颔首示意,然后悄声退开了。
张公公随后进了殿,请示道:“王妃娘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差人知会小人一声。要王妃这边没事,小人先回皇上那复命了?”
我摆了摆手。
他躬身身子退下了。
屋子里,一寸一缕皆是原样,除了比之当初干净得闪光了些,恐怕是连移动半点都不曾。如何可笑,人已非昨,却总有细心修补物件的。
凉风从随身的包袱里取了水壶出来,里头装着酸酸的梅子汤,倒了在杯盏里,试了毒递给我。尽管我心神不愉很明显,可她一向不是多嘴的,只我不开口,她定是不动声色。这点最好,否则我也不会留了她这般久。
喝了梅子汤,好不容易压下了轿子晃荡,让我如鲠在喉的作呕感。我挥挥手,让凉风将一屋子的宫人全赶了出去,反正我声名不好,做点不合规矩的,只李淳风不在,也无人敢置喙。
“从前养在宫里的信鸽可找得回来?”
凉风点头道:“当是可以。出宫前我将信鸽全数交代给了浣衣院的一个老宫女,以备不时之需。阜丞相以前救过她,可信。”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给凉风,吩咐道:“将这字条让信鸽送去五柳巷,自会有人收了。全部信鸽一道放出去,随意指了地方,让它们飞,只管朝着东南那边走。”
“是。”凉风接了字条,手一抖,字条已然藏进衣袖里,却是没走,颇为为难道,“可我走了,小姐跟前无人。”
我伸手按在小腹上,还是平平坦坦的,不是书太医一日一日的诊脉,还真不觉得里头怀着个孩子。
“若是必要,我不会冒险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