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地小厮紧紧攥着扫帚,一直等到白袍人彻底消失才松了一口气,抱怨了一句“废话真多”,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脚,挥舞着扫帚溜到另一边扫地去了。
议事厅门外那棵梨树花开正盛,却也不免有被风吹落了的梨花一两瓣。扫地小厮懒洋洋地将花瓣扫在一起,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任谁都不会怀疑是一个专职扫地工。不过扫地小厮真不是专职扫地的,只不过他从前的门派只有三个人,他排最小,门派杂活都由他来干,这才练就了一手扫地的功夫。其实白袍人说的没错,他拿的扫帚是很重,足有九斤多,普通人拿着它扫地早就腰酸背痛了。
扫地小厮一边扫一边想,那个姓辉的死鱼眼到底能说出多少驴唇不对马嘴的答案来?
此时审问已经到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辉不笑眼底闪过一线光,终于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他将腰板挺直,像是正义赴死的英雄,严肃起来居然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俊俏青年。他双唇微起,便有一片女弟子揪起了心,全都脸色通红地踮起脚想听听他死前的豪言壮志。
辉不笑盯着议事厅门外的那树梨花,认真地说到:“萌,即是正义。”
书院长老吐出一口血,他觉得再听一句胡话就要交代在这里了。门外扫地小厮感叹道:“到底是谁把这个宅男放出来的?祸害啊。”
柳致远和哭丧脸倒是习以为常了。哭丧脸朝柳致远挑了挑眉毛:“你不是说死前最能看清一个人的真实自我吗?”柳致远扬了扬下巴回道:“我什么时候错过?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辉不笑认为自己不会死;第二,他本来就这个德行。”辉不笑一转头死鱼眼就瞪了过来:“你们一定要在当事人的面前讨论他的德行吗?”
辉不笑是不是本来就是这个德行暂且不谈,不过他前世确实是一个标准的宅男,还是技术宅那一类。都说技术宅拯救世界,可是辉不笑却是在拯救世界之前就被车撞了一命呜呼了。
穿越之后他就得过且过地继续当着乞丐,时不时凭着清秀的脸和可怜的表情去勾引路过的世家小姐给几个赏钱,再不就是蹲在最繁华的地段拿几截断木头自己做一把弩。后来他被炼器宗的木匠老头看中领了回去当真传弟子,终于过上了有模有样的生活。谁知木匠老头是炼器宗通缉的叛徒,辉不笑连夜跑路到蒲城才逃过一劫,从此以后只老老实实地给木匠工人打杂,混口饭吃。
辉不笑原本不叫辉不笑,是因为木匠伙计们看他成天睁着一双死鱼眼面无表情才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从此辉不笑便成了辉不笑。直到辉不笑被世家收养、被南山书院收为弟子乃至成为“三才”之一,他也没有笑过。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笑的事情,谁家师傅出了丑啦,谁家姑娘喜欢他啦,书院给他一笔金子啦,他通通都用死鱼眼外加面瘫应对。
那年桃花遍野,南山书院的副院长亲自来接他,他却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点了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南山副院长很生气:“你这娃娃怎么都没有个笑模样?知不知道老夫是谁,知不知道每年能有几个弟子能让老夫亲自来接?”
辉不笑舒展了一下筋骨,望着南山漫天遍野的桃花,哼着“MeFaltasTu”的曲调,心情似乎很好。副院长吹胡子瞪眼睛地瞧着辉不笑折下一枝桃花,正要开口责骂,却见辉不笑突然在桃花枝间展颜一笑:“漫山花红为谁开?偏折一枝由我乎!”
那时候副院长突然明白这个姓辉的少年为什么不笑了。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少年的野心其实超乎他的想象,只不过辉不笑并不想将野心付诸于实践,因为平衡一旦打破,他就会去折下一枝又一枝桃花,等到漫山花红不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