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陈鸳鸯和沈俞晔哪都没去,就呆在屋子里,看书,逗猫,看电影,聊天。沈俞晔好似一下子就开朗起来,抱着陈鸳鸯细细说着那些久远的往事。这些被岁月尘封过的记忆,因为太久没有人光顾,沈俞晔以为自己忘了,但一点点回忆起来时,才发现它们早就留在了青春尾巴的末梢处,从前是刻意忘记,如今乍然想起,它们鲜活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没遇到沈俞晔之前,程安安已经将他形容成一世仰望的形象,方庭后,陈鸳鸯所接触到的沈俞晔带着夜的冷,冰的霜,是隔绝千里的模样,而此刻抱着自己低声细语回忆过去,珍惜现在,又畅想未来的沈俞晔,却好似每一个遇到爱情的平凡人,不需要仰望,也不需要俯身低眉,只需柔柔一眼,他就在身侧,如此真实,又如此贴切。短短两天,他们在同一片屋檐下,这4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安宁静好的气息,陈鸳鸯只需轻轻闭眼,就能嗅到幸福的甜味。杨柳说,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他不会口中时时甜言,处处蜜语,他会适时察觉到他爱的这个女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声叹息,每一方微笑的言外之意,惊喜也就这样产生。杨璐说,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他会努力又不动声色地带着她融进自己的生活圈,朋友圈,向身边所有人宣告‘这是我的女朋友,这是我的女人’,这种身份的证明,是最重要的承诺。陈鸳鸯却觉得,爱情应该就像现在这般,他带着自己追溯从前,描绘着那些自己未曾参与的年年与岁岁,知无不尽,尽无不言,又恰好能给自己现世的安全感,不尴尬,又恰到好处。过去的沈俞晔自己不曾遇见,却能在他的话语里感知到那个骄傲少年的存在,这种不曾错过的感觉,或许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时候。
而他撑起的这一方天空,宛若带着避世的痕迹,在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自己,他之外的所有人和自己之内的任何人,都被完完全全隔绝开,没有担忧,没有惶恐,只有美满,只有幸福。每一次的坦诚相见,每一次的温柔触摸,陈鸳鸯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那许多年内未曾感觉到的莫大满足。从前心里空缺的那一块,已经被身侧的沈俞晔一点又一点填满,那经年深处日日夜夜里的迷茫与痛苦,自从遇见,就像过往云烟,随风飘散。原来,所谓的世外桃源,并不是真的需要一个竹林深处的桃花源,真正的人间仙境,有他,有自己,有这份难得可贵的爱恋,就已经足够。这一刻,陈鸳鸯才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完完全全地爱上了沈俞晔,是的,她爱他。
第四天一早,陈鸳鸯和沈俞晔就搭乘静安最早一班飞机,前往美国。
尽管先前沈俞晔已经给陈鸳鸯做了多次心理建设,而这次仓促之下的美国之行也并不具有‘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意义,只是沈俞晔早就打算好的散心之旅,而陈鸳鸯的随行,只是意料之外的一场意料之内。自从方庭集团,纪娉这个名字就一直存在,有关这位传说中女人的点滴,更因为纪起霖,纪婷这些人理不清的恩怨,拖着陈鸳鸯。最重要的是,她是沈俞晔的母亲。纪婷与沈俞晔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势如水火,不管沈俞晔或进或退,纪婷都保持进攻的姿态,而解开这一切纠葛的钥匙,或许就是不问世事多年的纪娉。
出乎意料地,沈俞晔带陈鸳鸯去的地方,不是想象中的绿色庄园,也不是电影里出现的木屋窄巷,而是位于美国西北部一座小镇上的疗养中心。沈俞晔告诉陈鸳鸯,在他们来美国的第四年,纪娉的精神就出现了问题,之后的几年,她一直都在这座被时间遗忘的疗养中心。而她的不回国,不是因为不想回,而是回不去。沈俞晔说这一切的时候,脸色平静,无波无痕,陈鸳鸯却听得惊心动魄,无语凝噎。而坐着轮椅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苍老地好似七十岁老妪的老妇,与相框上那位浅笑低眉的女子,如果不是沈俞晔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