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千杯不醉,不过是江湖上的传说。从小把酒当水喝那也只限定于家酿的米酒,这十几杯白酒灌下去,饶是她先前吃了一点点菜垫肚子也支撑不住。沈俞晔抱着她,她双手无意识地缠上他的脖子,指尖还无意识地摸着他的发梢,揪着几根头发扯啊扯。
沈俞晔低头看怀里的女孩,刚才的挣扎推搡间发绳已经有些松落,没走几步,一头青丝就毫无征兆地垂落下来。夜风轻轻吹来,好几根缠上他的手指,一阵轻痒,说不出的奇妙感觉。这时的陈鸳鸯是安静的,温驯的,没了平时的谨慎,也没了时不时露出的张牙舞爪,她就轻轻柔柔地躺在自己怀里,白皙的皮肤被酒精氤氲出酡红,漂亮的大眼睛显露出几丝迷离,保持往上扬起的嘴角上一排细细的白色牙印,憨态可掬,像一只慵懒的大花猫。先前被激起的恼怒一点点消失,这清风拂出的凉意从皮肤一点点蔓延至整颗心。
怀里的女孩儿渐渐闭上了眼睛,好似正酣。他轻轻将她抱进车,系好安全带,陈鸳鸯就好似极为难受,不仅醒了,还捂着头,一副头疼无门的样子。车子还没开出两米,陈鸳鸯就捂着嘴,极为不耐,扭来扭去,好似下一秒就能吐出来。沈俞晔皱着眉,只好下车,将其抱出来且恶狠狠地警告:“先忍着,别吐在我车上。”
陈鸳鸯好似听懂了,又好似不明白,她任由沈俞晔将自己的脸推向一个透明塑料袋,难受的身体终于找到解决的办法。哗啦啦吐了一圈后,沈俞晔又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嘴边,唯恐自己吞下去,他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一手托着瓶子,陈鸳鸯才喝一口,就被迫吐出来。如此两三回,才成功漱了口,但车内气味依旧让她感觉难受,沈俞晔无奈地抬头看了看黑夜中眨巴着眼的几颗星,垂头看着因为难受忍不住开始流泪的陈鸳鸯,终于蹲下,轻轻背起了她。
明月庄离下榻的酒店有一条街的距离。他背着她,走在略略寂寥的公路边。已近九点,这座城市已经逐向安静。不同于静安绚丽多姿的夜晚,洛和的夜是安静无声的,车流量已经很少,只有路边黝黑的林木,一排排工作的路灯守着这一方寂寞。一对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夫妇慢慢朝他走来,老奶奶跟在身后正低声抱怨着什么,老爷爷走在前头垂眼不出声,只静静站在路灯下等着唠叨的妻子。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老爷爷伸出手拉了拉已经跟上脚步的奶奶,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朝光亮处走去,沈俞晔的眼神一直追随着他们。
所谓执子之手,与子携手,是人世间最难实现的誓言,也是十里红尘里芸芸众生们最朴实的愿望。我想牵着你的手,一起慢慢变老,有争吵,有谅解,有等待,更有懂得。平凡相依,彼此依靠,才能过完那么漫长的一辈子,才能实践那一世一生的心愿。
背上的陈鸳鸯算是彻底睡着了,直到回到酒店,沈俞晔把她扔在床上才收回一点神识。沈俞晔直接带她回了自己房间,端来清水帮她洗脸时,她瞪着迷离的眼睛一直不配合,手不断挥舞着,不少水溅在床上。沈俞晔将她牢牢固定住,洗脸的动作却很温柔,好似这样的场景他很是熟悉,照顾不配合的‘病人’也很在行。被清水搞得稍微清醒的陈鸳鸯洗完脸就势在床上打了一个滚,眼睛也出奇的清亮。待陈鸳鸯又滚了两滚,脸上露出类似傻笑的神情时,沈俞晔才意识到这货在撒酒疯。不过,撒酒疯的人可没意识到自己在撒酒疯。
沈俞晔倾身上前,用手拍了拍陈鸳鸯的左脸颊,又拍了拍她的右脸颊,陈鸳鸯没什么反应,就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他不由坐在床沿,细细打量起陈鸳鸯来,他的眼神里有探究,更有疑惑。酒店昏黄的灯光将沈俞晔的侧脸完美展现,他的手还停在陈鸳鸯脸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皮肤。被俯瞰的陈鸳鸯静静地看着沈俞晔,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内心深处的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