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将军进了厢房,便屏退了丫鬟小厮。坐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掀盖头,也不言语。透过盖头底下也能窥得将军一二,手上骨节分明,看似该是常年练武的关系,厚厚的一层老茧。
将军几次抬手,都快要扯开盖头了,可每次将手放到盖头下的珠络上时,便又把手缩回去了,直叫蝶枝抓心中忐忑无比,不知如何是好。
又不知过了多久,蝶枝已生倦意,只听外头打更的已经打到二更天了,强撑着又坐直了身子。心中的忐忑倒是未减分毫,不知将军何时才会与自己说上一句半句的。
冯乾几次三番的想要听夫人的话扯下这蝶枝的盖头,却每每狠不下心。总觉得哪里不妥,夜色已深,看那蝶枝已经快坐不住了,便想着先行休息吧,改日再说。
毕竟是新嫁娘,跟那三丫头不同,三丫头是夫人胞妹,也时常见面,不是特别生疏。而这蝶枝确实未曾谋面的,自己在这还是诸多不便,还是回书斋睡吧,便起身准备走了。
终于,蝶枝听见将军低沉的磁性般的嗓音,说:“累了吧,早些休息,今儿个,委屈你了。”说罢,也不等碟枝反应,便打开门,径直走出厢房。
过了好久,直到房门外的冷风吹到屋内,让碟枝打了个寒颤,才慢慢自己取下盖头,慢慢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门前,把房门关上。
即使此时屋外的冷风寒彻骨,也及不上碟枝此刻内心的寒意。终于,倚靠着门,缓缓的滑落下来,坐到了地上。
本不求今夜就能得到将军的恩好,可既然来了,连盖头都不掀是何意?整个将军府都道今夜将军宿在娴雅居,可连碰都不碰一下,坐到二更天便走了又是何意?你让全世界的人都道我碟枝已是你的人,让我以妾自居,让我不明就里的成了不白之身,让我有苦无处诉!好狠的心!
此时的碟枝只觉得自己被羞辱的无地自容,只愿当初皇后娘娘选中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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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头的小顺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将军叫醒回了书斋,帮将军研好墨之后,便被将军遣回了自己的住所。将军这是圆房了还是没有?着实奇怪。
那头的余艾铭也不知是白天睡多了还是怎的,也是辗转难眠。谁知到了一更天的时候,小岚来报,说是三丫头来了。
余艾铭赶紧让她进了房,以为是有事,问了半天,原来是这丫头心思重,知道今晚将军宿在了娴雅居,心里忐忑难安,便来找了长姐。
“来,今晚你就跟长姐一起睡吧。”余艾铭笑意盈盈伸出手。
“好!”三丫头也高兴的接过长姐的手,两人就这么盖着一床被子,聊着小时候的事情,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冯乾便来到谷蓝斋,想看看夫人身子如何了。一来却被小环告知芸夫人也在,昨夜两人同眠。冯乾低头笑道,自己还真是瞎操心了,夫人和芸儿本是姐妹,同心同德更是自然。越想越畅快,便又回去了。
而那头的碟枝独坐在床边到天亮,碧蓉和书兰早起帮郡主洗漱时却发现郡主连喜服都没脱。两人对视一眼,瞧见床上那洁白的喜帊还是洁白透新的,心里便知道了个大概。既心疼自家的主子又害怕说多了让主子难堪,便也不做声默默服侍。
换上新妇的衣裳,碟枝便去了谷蓝斋准备给主母请安。
这一路上,碟枝的脑子里都乱糟糟的,直到走到了谷蓝斋的正门口,才稍稍理清了点思路。既然将军想跟我做假夫妻,那我便从了,还得装的像一些,让那二院的两位夫人都知道我与将军已行了夫妻之实,莫要看低了我。先跟夫人交心,再慢慢拿下将军,在这府里的日子长了去了,偏不信这个邪,难道他一个大男人真的能坐怀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