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大片浓密的水杉林,高高的树干挡住了些许阳光,风里有清冷的味道,夹着烟深吸一口,烟雾被撕扯着碎裂在空气里。

这里是医院的一小片户外活动区,有坐着轮椅晒太阳的老人,挺着肚子散步待产的孕妇,拄着拐杖的病人。

对面的石凳上坐着一个神情落寞的男孩,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大年纪,也不知道有什么伤心事,他坐在那里似乎很久了,却木偶般,一动不动。

赵英宁觉得这情景有点像在照镜子,对面的人,好像是另一个自己。

不知道,人要困顿到什么时候,才明白,一直需要的,其实只有自己。

时间会继续飞速向前,自己选择的路,不管别人怎么看,因为迎面而来的寂寞,也会一点一点断成斑马线,让快乐安全前往。

生活总是寂寞的,而快乐却总是迂回的。

人可以转身,可以弯腰,可以避让。

他闲闲抽着烟,突然看见陆晓拎着一只保温盒走了过来。他还穿着昨晚那套衣服,心事重重地走着,赵英宁冲他招招手。

陆晓的目光刚焦距过来,对面的男孩便霍地站起,径直跑到他面前。

男孩高举起手臂,满脸皆是凌厉的怒意,惊呼声被掐在喉咙口,在赵英宁意识到他真正意图的瞬间,清脆的耳光声已经在空气里炸响。

啪!

所有的旁观者都循声望过去,陆晓捂住左脸,保温盒落到草坪上,滚了几下,溅出的汤汁打湿了他的裤脚。

“你干什么?”

赵英宁迅速走上前,把陆晓拉到身后,以母鸡护小鸡的姿势挡在男孩面前。

“你是谁?”

男孩有些疑惑,他看看自己通红的手掌,再看看半途杀出的赵英宁,当目光转到陆晓,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解再次被愤怒代替。

“我是他朋友。”

“哈,贱货也能交朋友?”

“你在说谁?!”

“你们是同行?”

陆晓握住赵英宁的手,他在男孩的谩骂下一言不发,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完了,什么都完了。他要知道了。

绝望像一把斧子把他劈成两半,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赵英宁身后,这一刻,真想能够立刻死去或者失去意识,逃避这场耻辱的对峙。

“这里是医院,你怎么像只疯狗似的?嘴里不干不净的?”

“不相干的人,给我滚!”

男孩的样子宛如某种兽类,被暴戾和愤怒包裹,目光锁定呆如木鸡的陆晓,只剩下攻击的本能。

“我再说一遍,不管你是谁,这里是医院!要打架我奉陪,可是,这里是医院!”

“好,你找到新东家了是吧,你给我等着!我哥的事情,姓徐的事情,还没完!”

许是被赵英宁同样愤怒的情绪镇住,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男孩终于放弃似的甩下狠话迅速转身而去。

“等等!”

他说起“姓徐的”,应该指的是徐倏影。

他究竟是谁?难道徐倏影被刺的事情和他有关么?

脑筋转得飞快,可是男孩根本不予理会迅速地转身跑开。

“该死!”

恨恨地把地上的保温盒捡起来,松开手,掌心里沾满了冰凉的汗水,赵英宁看得出,陆晓一直在害怕,他究竟在恐惧什么呢?这一切难道和徐倏影有关么?

白皙的皮肤衬得脸上的五指印格外鲜明,他揣测,上次的挂彩也该是这个男孩的杰作。

可是,为什么,这个傻瓜都不知道要还手,甚至连躲,都不躲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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