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别离开我……”

有什么热辣的液体淌过脸颊,滚滚的,仿佛岩浆,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流泪的感觉了。

赵英宁抱住男人虚弱的身体,把脑袋揉进他的肩窝,把眼泪统统蹭到他的脖子里。

他终于卸下防备,紧紧地攀住少年的手,不断地喃喃,

“别走。”

“我不会走。不会。”

病房里异常安静,除了少年隐忍的啜泣和男人浊重的呼吸。厚重的窗帘把夏日金属般炽烈的阳光隔绝在外,小小的病房,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宛如漂浮在汪洋上的诺亚方舟,承载着两个人驿动不安的脆弱灵魂。

世界上大多数人不好看,不美丽,不真诚,不善良,不智慧,不纯洁,不坚强,也不完美。有的人能坦然面对真实,有的人则死也不愿意去承认,在掩耳盗铃,一叶障目的自我安慰中战战兢兢噤若寒蝉的孤单过活。

是时候卸下包袱了。是时候躺下休息了。

因为我知道,你已经筋疲力尽了。

郁放送走了阮绢,返回小区的时候,正好在楼梯上遇见靳朗,阳光暗了下去,静谧的夏日早晨,空旷的楼梯间,低着头一级一级踩上去,脚下是坚实的水泥板,同之前住的木质老公寓不一样,上楼的时候,感觉似乎整个房子都在□□,如同那时的生活,充满了动荡,空虚,窘迫,不安,以及无法掩饰的缺憾与寂寞。

阮绢穿着一件酒红色的大摆裙,没有开车,公车到站她上车,却不小心踩到裙子的前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郁放扶住她,她自嘲地笑了笑,眼角唇边细小的皱纹聚拢又分散,

“阮姨已经老了。”

“不,您还和原来一样漂亮。”

郁放撒了小谎,她确实是老了,整个人恍如枯萎的花,幽闭在没有阳光和雨水的房间里,一寸一寸的失色萎谢,暗淡下去。

如果一直都恨着,怨着,最后,是不是也会变成她这样?

郁放一边这么想,一边觉得有种精疲力竭的倦意漫卷而来。

今天说了太多太多的话,这种直抒胸臆似的剖白其实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但是突如其来澎湃的表达欲却令他不由自主滔滔不绝。

人若是没有怨恨与不甘,那么这个世界会干净很多吧。可惜,我们都是会伤人的动物。

想着想着,一抬头,在楼梯的顶端,是靳朗的笑脸。

“去哪儿了?昨晚没睡好吗?”

郁放笑了笑,再踏上一级台阶,往前倚靠,男人的下巴正好搁在他的头顶。把耳朵贴住他的胸口,扑通、扑通、扑通的心跳格外有力。

“你不在,我就失眠了。”

“傻瓜。”

靳朗伸出手,把一脸落寞的爱人揽入怀中,他没有问起方才撞见的不速之客,亦没有提及徐倏影受伤的消息。

“呵呵,我做噩梦了。”

“什么梦?”

“古早以前的不开心的事情。”

“是吗?都过去了。”

“恩,都过去了。”

郁放仰起头,正好可以看见靳朗紧皱的米白衬衣领,露出他坚硬的锁骨。

沉默了数秒,两人都没有说话,望着对方认真起来的眼神,郁放突然觉得身体是一方陶器,外面荒芜如黑土,内心干涸如苍田,而靳朗则是一场春雨,清清亮亮的,以润物细无声地方式渗进来。

“都忘了吧。早该。”

手掌轻轻在头顶摩挲,闭上眼睛,他的声音絮絮如初春的阳光,阳光之下簌簌飘落的小花。

“恩,忘了吧。”

靳朗低下头,冰凉的嘴唇碰到另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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