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来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夏天,你翘首期待,她偏要放慢脚步。冷是一瞬间的事,热也是一瞬间的事。你尽管做你的等待,她依然是她的蹒跚。
徐倏影在突然而至的暴雨中驱车回家,被雨淋湿的城市有一种深蓝色的凉薄。高桥架上汽车的黄色尾灯连成一片金色海洋,从天而降的闪电划破灰色的世界,一瞬间的耀亮。
最近也不知道,成日里在胡乱忙些什么,或者,他仅仅是想要保持忙碌的状态罢了。
雨刮器机械地摇动着,水柱从挡风玻璃上一股一股地淌下来,车外被雨水包裹,眼前一片模糊。
转个弯,往前开,沿路有好几个新施工的楼盘。这个城市正在一点点变成建筑材料的沙漠,到处都在拆拆建建,穿行在钢铁架上的工人总是一脸茫然,吊车的机械手臂又是那么的冷酷。
人行道被无数的伞花遮蔽,雨水,从几万米的高空直直坠落,大片的人群如潮水般呼啸而过。
突然觉得有点饿,这一个星期,三餐总是并做一餐解决,靳朗有的时候会提醒他去吃午饭,他说,
“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这句话让徐倏影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机械地拉动嘴角以示感激。
我一直都对自己不好不是么?有这么明显么?明显到连外人都看出来了么?
他还一直以为自己在任何时候都是无懈可击的呢。
就这样仿佛自暴自弃似的,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个晨晨昏昏。
后视镜里映出一辆酒红色跑车,在灰蒙蒙的雨天显得格外扎眼,它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行了好几条街。
有点儿像在拍悬疑电影的感觉,抑或仅仅是错觉罢了,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会真正关注你呢?
果然,没过几分钟,酒红色跑车超过徐倏影,在下一个出口下了高架桥,仿佛一阵红色的烟雾,迅速地消失在雨中。
赵英宁发来短信,
你蒸发了吗?
似乎从东京出差回来,就一直都没有再联系他。
因为疲惫?因为害怕再提起郁放?害怕被追问往事?
徐倏影很清楚,他始终不够坚强。堕入不见天日的地方,无法再奢望奇迹的太阳。
赵英宁,不过是天外的划过的绚烂流光。而他自己,却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赌徒,在孤注一掷的等待时,心里,总还是会有巨大的恐惧。
犹如一场惨烈的困兽之斗,只能一个人,一直落寞地坚持下去,直至死亡。
Daisy是不能再去了,可是又能去哪里呢?
最后他拨打了靳朗的电话,手机嘟嘟嘟一直处于忙音状态,他猜,一定又在和女朋友通话吧,自己这样又算是什么呢?
转过一个弯,又一个弯,驾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间打转。
胃里是空的,心里也是空的。
还是挨不过生理的需求,找了个搭着凉棚的路边摊,买了一大碗鸡汤面打包上车,看着塑料袋里热气腾腾的汤碗,徐倏影深深叹了口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的,越来越不能忍受花钱寻找慰藉的自己?
上周末终于还是忍不住给俱乐部打了电话,工作尘埃落定,赶到酒店的已经是半夜时分。
他发现少年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瘦骨嶙峋的肩膀突兀地露在被单外面,孩子一般酣睡的脸。可能是累极了,倦极了,他居然连有人开门走到身边都没有知觉,只是兀自沉沉的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那个夜晚,徐倏影拉过凳子到窗边坐下。
窗外可以望见滔滔的江水,还有沿江大道上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