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读郁放的。翻来覆去看文件夹里的偷拍照片。

大部分是背影和侧面,暗色天空下轮廓模糊的剪影。抽烟的不抽烟的,发呆沉思的。一个人垂首的样子显得格外脆弱,睫毛在白净的皮肤下掠过一重斜照的阴影,仿佛平静无波静止的冬日湖面,而有靳朗在身边的时候,湖水便活动起来,阳光跃动其上,波光粼粼,闪闪烁烁。

这其中的原因,赵英宁再清楚不过。

有一张照片的角度极好,抓拍的瞬间,男人的眼睛正对着镜头,不知道正在看什么的凝固眼神。只是一眼的漫不经心,却以它不为人知的广袤,在幽暗的宇宙里制造出了遥远的恒星,直至这么久以后,赵英宁才从这一瞬间光线明亮的错觉里,看到它到达地球后印入眼帘的光芒。

郁放在报纸上的专栏名字取自一首歌“梵谷的左耳”。赵英宁还专门上网找来听过,歌的编曲如歌剧般华丽,歌词却是积极向上的,细嗓子的男声,摇滚的风格,歇斯底里地唱着,

看见梵谷的左耳

永远都相信爱的美丽

这句子真是和那家伙一点都不和。他从来都是那么懒懒散散,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写出来的东西也是如此,置身世外痞痞的调侃,偶尔玩玩温情主义,可无论上一句是多么温婉美好动人的描述,逗号之后接踵而来的诸如,“可惜”,“只不过”,“不外如此”之类的衔接词,才是命运中最得力的那只手,能够真正翻云覆盖雨,颠覆始末。

人们从来都偏爱成双成对的东西,连里的上下句也如此。

几乎所有出现名字的主角无一例外都被叫做,影,或者倏影,或者徐倏影。非常奇怪的巧合,赵英宁不想去考虑这些熟悉的名字它们在现实生活中的意义,也懒得去探究这三个字,和那位同名同姓的律师有什么关系。

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啊。

郁放你这该死的混蛋,究竟躲到哪里去了?!

一面狠狠咒骂,一面无比明晰地意识到,那横亘在心底一小块酸软甜腻的物质,正以它主人看不见的方式,一点点将细碎的懵懂编织拼凑,绕成了再也解不开的结。

立春的前一天,阳光异常明媚。

赵英宁刚走出蜗居已久的地下房间,就被扑面而来的金色光线刺疼了眼睛。

气温非常低,屋檐处不断流淌着水滴,融雪的气温比下雪要低上好几度。裹紧衣服走到车站,等待的过程中,没有发现看见。

乘车到闹市区晃荡,坐在KFC里,靠窗,透明的落地玻璃外,看街上的车水马龙,经过的每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行色匆匆。快过年了,街头巷尾充四处都洋溢着新春的欢乐气氛,对面的百货前搭着舞台正在做手机促销活动,衣着单薄的女主持举着话筒卖力呼喊,台下是挤得水泄不通的人潮。

赵英宁笑了笑,爱凑热闹的中国人,无处不在。

喝完一杯咖啡起身,随身的录音笔和耳机还装在包里,却没有兴趣再去窥视任何人的秘密。

随意晃荡,穿得太少,阳光似乎也太薄,冰冷噬骨的寒意直从领口蹿进胸前。

电影院门外巨幅新电影海报几乎有半墙高,贺岁档的喜剧,两岸三地明星合作的大片,看起来似乎不错。

买了票捧着大杯可乐爆米花走进戏院,习惯性地选择的最后一排,空气里弥漫着奶油甜腻的味道,暖气开得过足,观众并不多。

灯光熄灭,电影开场,从头顶上方的窗□□出的密集光线投射在雪白的屏幕上映照出流动的画面。

赵英宁怔怔地盯着前方,音乐响起,黑暗里,右前方的情侣开始旁若无人地接吻。一股无法抑制的疲惫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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