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可以望见城市高楼缝隙之间那逼仄的一角狭长天空,带着点青灰的苍白,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久没有下雪了,所以什么时候抬头仰望,头顶总是一副不干不净的孩儿面的模样,满腹委屈却又无从诉说的模样。
一天里,靳朗最喜欢的时辰是晚上九点,大厦的灯火一层一层熄灭,上班族们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工作,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出大门。
到午夜零点,连最后一个加班的白领也终于关门离开,整个大厦变成一座空旷的城堡,安静的,幽深的城堡,夜色从四面八方轻轻涌进来。白日里明亮的走廊只开着一盏小壁灯,看不清前方,脚下的瓷砖散发着清冷的光泽,仿佛不知道通往何处的神秘小径。
他很享受这份工作,十二点过后每几个小时的巡逻也不是那么无趣,打着手电,一层一层巡骏,有时候甚至不想坐电梯,屏住呼吸拾级而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平日里资历老一些的同事闲来无事讲诉的办公室灵异鬼故事。
有一种寂寞的躁热在空气中流动。心跳加快,手心蓄满汗水,这时候会产生莫名奇妙的幻听,听见头顶里传来沉重的足音。有人拿钥匙轻敲着楼梯的金属扶手,空旷的楼梯间发出清脆地回响。
靳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喜欢这样的时刻,心跳得很快,口干舌燥,只有手电筒的一线亮光,隐隐的刺激感。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
看看手表,临近转钟两点,20层的楚鸣律师行门下依然露着一线光明,靳朗弯起唇角笑笑便上前轻轻扣响了门。
“进来吧,这儿没锁。”
徐倏影的声音里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疲惫。但是靳朗发现,几乎每次自己值夜班,他都是整个大厦里加班到最晚的那一个。
推开精致的木门,工作狂徐倏影伏案在台灯下。他的脸色青白若骨,挺直的鼻梁上架着眼镜,额发一丝不苟地被梳到脑后,听见靳朗的推门声,他没有抬头,甚至连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依然埋首于无数文件和卷宗之下,偶尔敲打一下电脑键盘,间歇地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已经不早了,徐先生,您还不下班么?”
虽然知道是劝不动的,但靳朗还是好脾气地提醒他。
“最近比较忙。”
徐倏影单手把眼睛往鼻梁上推了推,无限烦躁的样子。
“那我不打扰您了。”
预料之中的答案,男人工作起来那种不要命的架势有些可怕,仿佛今夜之后再也不能再坐在这个位置的末日感。
靳朗嗅到他身上那一股类似于台风过境的灾难气息,因此他敏感得让自己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尽管,不久前,他们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分享了美味的小笼汤包。
“我还有几分钟,你要不要等等我,忙完了之后,请你喝一杯咖啡。”
徐倏影坐直了身体,郑重地抬起头,凝视着即将离去的保安,靳朗半个身子已经踏出门外,听到他的提议,顿住了脚步,眼底浮起几分诧异的呆滞。
“这个,我......”
“我猜你这轮大概也巡完了,反正是没事,怎么样?”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靳朗叹了口气,再次返回房间,徐倏影对他笑了笑,又再次埋首于工作中。
空气里充满了奇妙的凝滞感,是不是中央空调的暖气开得过足呢?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厚重的百叶窗几乎不漏半丝光线。靳朗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对面商店的霓虹灯光透过百叶窗照了进来。
前不久刚刚发生过跳楼自杀事件的酒店就在马路对面不远处,零星的客房窗口还亮着灯,墙壁上的小天使浮雕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