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沈府,我那姑姑珠华公主早已在府前守候了,她一身白色麻布服,头上戴着孝帽,看到了我,向前执住我的手,还未出声,眼泪已经流了一脸,她道:“仪儿,可是苦了你了。”
我沉默了,身后的沈和却道:“母亲,有话去府里说罢。”
我这姑姑萧染却不理他,径自握着我的手往里面走,道:“到了姑姑家了,无论如何,姑姑也会想尽法子护住你。”
我默然不语,随着姑姑越过了门槛,穿过了庭院,进了屋,我道:“姑姑,我要更衣,你让她们都出去罢。”
“仪儿,你真要去那永明寺?”姑姑屏退了身后的侍女,一把拉过我的手,道:“你们这些孩子可让我怎么活呢!一个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另一个又要去永明寺那……..”说罢又是一阵垂泪。
“姑姑,”我走过屏风,脱下了外面的朱色裙袍,穿上了一旁的白色麻衣,走过去坐在榻上看着姑姑道:“如今,我们萧氏一族已是七零八落了,我这边能保全自己,倒是你,有何事你先和丞相他们商量下,凡事……凡事莫要执拗了,如今我们已是亡国之奴了。”
“我也知晓,我只是恨哪,恨我怎地生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儿子!”姑姑萧染垂泪道。
我看着她垂泪枯瘦的手,遭逢国之大变,她的面容也早已沧桑了。
我欲再要说一会儿话,沈和已经派人进来催了,姑姑萧染又是一阵恨极,我戴上白色的孝帽,随着侍婢出门了。
“郡主,”沈和这时候又变了称呼,当着众人道:“圣上有谕旨给巴陵郡主,并带口谕,郡主可免跪拜之礼。”
“萧仪如今只是亡国之奴,蒙今上不弃封为巴陵郡主,再不敢娇蛮任性,”我当下跪倒在地,口中呼道:“罪女萧仪接旨。”
头顶有声音道:“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巴陵郡主萧仪孝义可嘉,亲往永明寺为兄祈福渡魂,今上赞许之,特接其姑前朝珠华公主入宫,待郡主七七四十九天守孝归来,二人同聚!”
我猛地抬起头,双目瞪大望着眼前的圣旨,随即低首叩头道:“罪女萧仪接旨!”
身后的萧染姑姑闻之出来跪拜,我和沈和二人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宫中来的人接走。
沈和送我到了轿前,口中道:“莫要急,母亲她好歹也是朝廷命妇,在宫中我自会派人照应,反倒是你,莫要急的乱了阵脚,反倒牵累了母亲。”
我闻言点了下头,轿帘被放下,我开始闭目凝神起来。
他周秦如今这般是怕我在永明寺中逃走么,将姑姑堵住了我的后路,只是,如今的我已被逼入死角,如何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到了寺门口,我走出了轿子,看着寺门前层层叠叠的阶梯,手中怀抱着皇兄的灵牌,一步步迈了上去。
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在城破之前,我的皇兄会给我灌药,让我失了记忆,流落到了越地,这些,我已然不会知晓了。
但是,如今这朝代已经改朝换姓,昔日的大熙已经不复存在。而我手中可以利用的不过是皇兄的前朝余孽余部,以及几个驻兵的族叔而已。更何况,这几个族叔,都各怀心思,怕有…….
怕也…….我握紧了皇兄的灵牌,西风瑟瑟,永明寺地处城西郊外,我只觉得这京城阴寒无比。
被小沙弥领着见了主持,又是不免几声寒暄和佛家生死悟禅之道,我弯身受了,被人领到了一间佛堂内,身披袈裟的主持从我手中接过了皇兄的灵牌,将其供在了佛堂中间。
“女施主,须菩提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