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从山道上下来时,已是近晌午时分。后山的尸体被抬下来,香客和僧人们都站得远远的。
半夏见颜辛楣下山来,连忙拿了扇子去挡她的脸,自个脸色有些苍白,“姑娘快些回车内,省的晦气。”
颜辛楣见她有些不适,想必是想起了那次教坊司遇见死人,如今还没缓过来。她接过半夏的扇子,却露出灵动黑沉的眼眸来。捕役们抬着那个僧人远远的从道上下来。
那僧人着白色僧袍衣衫整洁,胸口大滩血迹已经凝固,脸色仍然僵持着痛苦之色,想必是一击致命无丝毫挣扎。皮肤黝黑,眼角有深深的褶子,年纪应当在四五十左右。
银朱见她瞧得仔细,道:“方才听胡县丞说,悟尘和尚是五年前来寺中的。”
五年前?訾王不也是五年前去的南靖么,怎么他其恰好来灵山寺,寺中就死了个和尚?
“整日游手好闲,喝酒吃肉哪有个僧人的样?”唾弃的声音响起,颜辛楣循声去看,原是一群灰衣小僧侣,指着悟尘的尸体指指点点。
“可不是,少了他寺中都清静些,死了也倒算干净!”冷嘲热讽窃窃私语,颜辛楣好奇侧头去看,围观者中尽是嫌恶之态无丝毫可怜之意。究竟是人品差到什么地步,死后都有人说风凉话。
正思忖间,忽然被人打断:“三姑娘,这儿事儿多,就不耽搁姑娘了。您可以随时回府去。”
颜辛楣一回头就瞧见胡县丞的笑脸,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他唤她三姑娘必是知道了她镇国侯府嫡女的身份,想来在她不在的时候,半夏不知说了什么。
她略略一点头,挑了帘子正要上马车,忽听身后有些欢喜的声音:“爷,您可算来回来了!”
颜辛楣微微一顿,从容的上马车去了,身后隐隐传来祁珩与胡县丞说话的声音,她进了马车挑帘去看,却见那人如岩松般挺拔修长的身姿,神情严肃。
祁珩眼角余光瞥见颜辛楣,侧过头,嘴角带着三分温柔的微笑,却见后者冷着脸“嘭”的一声关上窗户。
颜辛楣脸色不好,半夏掩嘴低声问:“方才姑娘和訾王在银杏林都做了什么?”
银朱显然有些支吾,别开脸道:“没什么......就是訾王爷拉了姑娘的手。”
半夏吃惊的张大嘴巴,做出捂胸状心疼道:“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姑娘啊,就要被猪拱了。”
颜辛楣的脸色顿时一黑,半夏心思单纯,想说什么便是什么。认定了颜辛楣将来是要嫁入陆府的,途中要是跳出其他男人来,管他地位高低权势多大,在半夏眼里却没什么区别。
想起山道上祁珩时不时阴沉的眸子,颜辛楣叹了口气,不过祁珩可不是猪,他可是头凶狠的恶狼。
颜府的马车行的远了,在山腰处绕了个弯便不见了。已是晌午的天,日光暖洋洋的洒下来,戈载看了看时辰,对自家主子道:“爷,现在还去寺中吗?”
“已经没有必要了。”祁珩眼眸半眯,眼底浮现出考究的意味来,“本王正要找这个人,偏生在来之前就已经被人给杀人,难道是谁暗中掌握了本王行程不成?还是说,当年一事的确另有隐情?”
“许是意外呢?这位悟尘和尚在寺中口碑极为不好,又时常犯戒......”接下来的话戈载没说得出来,也许只是寺中僧人怨恨已久而造成的蓄意谋杀。
视线一低,便看见祁珩手背上几道凌厉的抓痕,已经渗出鲜血来,戈载惊呼道:“主子,你手受伤了?难道方才在后山被三姑娘给挠出来的么?”这竟是做了什么事儿,难怪方才颜三姑娘下山时脸色又白又红。
祁珩抬起手看了看手上的伤口,云淡风轻道:“要是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