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到踏入黄府之中,将全府的七七八八收入眼中,我更是肯定我的猜测没有错。黄忠府上,未闻也未见任何亲眷的音容,甚至是负责杂事的下人都没有几个,比于别家怕是冷清得过分了些。
看到黄忠时,他正立于回廊之下,拿着木制勺具从身旁的木桶中舀出清水浇花润草,颇为清闲的模样。只是,他的身姿容貌融在这般景致之下,显得分外违和。在我看来,修养家中的老人,浇花润草之时都该是身姿微曲,满面柔和,映衬着娇嫩的花朵,葱郁的草木。可是,黄忠呢?赤着上身,腿扎马步,取水落水力道惊人,水珠几乎是飞落的,溅在人身还带着轻微的痛感。
许是武将的缘故,黄忠尽管已是白发丛生却依旧身无虚肉,魁梧健硕,面部线条紧绷,神情严肃,俨然是个严苛的将领。
“黄老将军。”不同于我的惊诧,孔明神色如常,上前施礼,礼数周到,温润和善。
黄忠却是不怎么受用,依旧自顾自的浇花润草,恍若孔明不存在一般。孔明也不恼,笑意亦未淡,又是礼数周道地唤了声,“黄老将军。”
黄忠亦是未理。
到此,我难免有些心生不满,心里暗斥,黄忠以为他是谁,竟是可以这般蔑视他人的存在?我的孔明,我最为珍惜的人,岂是可以任他这般对待的?
我抿抿唇,刚想出声说些什么就是被孔明悄然握住手,轻拍了拍,满是安抚。
“他……”语带不悦地指着黄忠,我没有好气,却又因考虑到此行的目的而刻意将声调降低,轻轻的,恰是我和孔明皆可听清的程度。
孔明却是对我摇摇首,晏晏浅笑,不甚在意。随后,他瞥了一眼回廊不远处的石案,笑意加深,道:“既然黄老将军邀你我先入座,你我就不要推脱了。”说着,他便领着我到了石案旁,此时,我才恍然发现石案上正置放着三盏热茶,烟雾缭绕着,初倾倒出来的样子。
会意一笑,我心中的怒气顿时消了七七八八。看样子,黄忠并非真心想要忽略孔明,若是真心,他大可随便寻个理由将我们据之门外,如今,他既然邀我们进来了,还备上香茶,却作出这么个冷漠、不屑的样子,大约是想给孔明个下马威吧,好让孔明知晓他不是好糊弄的,也好让他获得交谈的主导权,倒是个有心计的武将。
可惜,今日他的对手是孔明。
施施然入座,此今,我们需要做的便是等,等双方谁先憋忍不住启唇交谈,而这先启唇的一方还未交谈怕是已输了一半。
第一局,我乐观其成,等着看黄忠惨败。孔明本是不喜同不相熟识之人交谈的人,若非必要,他必不会多和他人言语,因而,我相信,不论多久,他皆是可以不言不语的。而我虽说素来是个喜爱言语的人,但是长久独处,早让我习惯了无人陪伴的日子,如此,许久不语倒也无甚难度。
一直僵持到日落西山,黄忠果然是最先憋忍不住,快步来到石案边,状似赔礼地作揖,“忠一时失神,未察先生前来,失礼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孔明淡哂,乐在其中地陪黄忠客套,“老将军言重,将军乃是长辈,即使是刻意要亮在此等候,亮也无可厚非。”客套中却不忘明点暗拨,倒真是政客所为。
黄忠正直,怕是极少使计,被孔明这么一说,竟是微微有些赫然,态度也软了些,“忠之居处乃是偏远之地,不知诸葛先生千里迢迢从临烝赶来,所为何事?”
“为劝老将军归顺我主。”见黄忠直问,孔明也不故作高深,坦言。
黄忠却是断然摇首,未有迟疑地道:“如此,诸葛先生可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