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养伤的那几日,我已几近半年未着过裙裾,如今重拾,难免有些不适应,总觉得没有男儿装束轻便。孔明知晓后,浅浅一笑,言我终究是女子,还是着裙裾好看些。他一言,我便再无不适,反而偏好起裙裾来,更为了身上的碧色裙裾配了支白玉簪,青丝稍绾。
说起簪子,我倒颇有些遗憾,据孔明言,他去赤壁救我之时,我已是青丝披散,发间并无祥云簪的踪迹,唯一有的束发之物便是他替我更衣时在我怀中发现的荆钗。
或许,这就是缘分,缘在之时,相聚相知,缘尽之时,连一根木簪都挽留不住。
而如今我发上的白玉簪乃是孔明昨夜所赠,是他这些年来予我最为贵重的物什。看到白玉簪的时候,我微微有些诧异,自知这般奢华的物什非是孔明所喜,便迟迟不收。孔明则是笑言,攻取四郡之后,刘备赏赐,予了他许多钱财珠玉,原本,这些东西他向来都是分赐给众将士的,剩余的也皆是丢入后屋之中,并不多用。可是,他忆起曾经应允我的,总有一日我会因他过的衣食无忧,便取了其中一块玉料,雕刻了这支白玉簪。
他说,这是他能予我最为贵重的物什了。
我知意,也告知自己,此后不论尊贵贫贱,吃穿用度决不高于此根玉簪。他是勤俭之人,而我作为他的妻子,自当随他一起勤俭,绝不多享荣华。
至于昨夜……
稍稍从书中抬眸,我偷偷望向和我并坐于马车之中的孔明,当即红了双靥。昨夜通宵相伴,虽然书房这么个地方不尽人意,但总归也算是一解多日的相思之苦。只不过,对于我思慕他的事,除了起初的那一句告知,他再未言说过什么,好似是我的幻觉一般。
我本想询问却又委实不好意思启齿,遂唯有默默地等待,等待哪一日他愿意同我说出他的答案,不论是相敬如宾还是交颈相缠皆好。
等待很磨人却未尝没有佳处,至少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我还可以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未必对我没有情意,毕竟,他并未立刻就拒绝我。不过,此事也无甚好拒绝的,于男子来说,自己的妻子思慕自己,就算自己不能拿出同样的情意回报她,也用不着拒绝,相反的,这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担忧她会红杏出墙。
当然,以我的姿色,就算孔明不知晓我思慕他,也不用担忧。
“我面上有何物,竟是惹得你观望如此之久?”感受到我眸光的孔明悠然地转眸望向我,唇角含笑,儒雅淡然,并没有半丝因知晓我思慕他就欲要捉弄我的姿态。
我窘然,顿时觉得面颊更是发热,便答非所问地道:“我着女子衣裙好吗?若是被外人知晓要怎么办?”这般,我书童的身份就是伪装不下去了。
孔明浅笑,耐心地同我解释,“黄老将军乃是忠义之人,名声德行皆是不凡,颇受世人尊重,而今,我既欲拜请,怎么也该拿出些诚意来,你的身份便委实不该欺瞒。再者,我也想借此让众人知晓你是我的妻子而非书童。此外,经昨一夜,县府之中又有几人猜不出你本是女子?”
我捂唇,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又问:“那我的身份可会为你带来困扰?”
“夫妻相伴非违礼法。”笑笑摇首,他答:“何况襄阳黄氏女女身男志,德才不亚贤良男子,又能有何不妥?”
话毕,我点点头,终是放宽心。
黄府门前,孔明位于首位,亲敲大门,同前来应门的老管家言,琅琊诸葛孔明前来拜访。老管家初听罢,略为不可置信地盯着孔明打量,良久才颔首,转身入内,说,这就前去通报。
借着门扉半掩的那许久,我审视了黄汉升府上的一隅,只见人丁稀落,草木茂盛,貌似有些厚此薄彼。一个老人家居于这等家中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