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歌舞升平的涪城县府渐渐融入安静,贪欢的主公醉卧美人怀中,享乐的兵士仰躺于地,就连不屑于此的刚正臣子亦是熟睡于榻。
就在这么个难得的清净时刻,刘备宣我与庞统前去觐见。
途中,我难抵倦意的揉搓双眼,不满嘀咕,“日日夜夜饮酒纵欲,他怎么还有气力折腾,就不能好生歇着吗?”
庞统失笑,扶着我说道,“你当真以为主公会毫无分寸地贪欢享乐?”
我颔首,再一次用力地揉了揉眼,清醒过来,解释:“我相信他有贪欢享乐,但,不会没有分寸。”说着,深意地看了庞统一眼,我笑言:“倒是你多日来仅同一个舞姬卿卿我我也不知是不是与主公一样的有分寸?”
他顿住,松开扶着我的双手,待我走远几步后才追上来,平静无波地询问:“这重要吗?”
我摇头,意为不重要,不过,“明日,你还是换一个好。有时,对待女子是必须玩弄过就厌恶的。”
庞统赞同,接纳我的劝告之后欢愉地笑起,反问我,“你知晓此些可是因为孔明曾因此厌恶过你?”
我瞋目,回瞪庞统,深有庞士元损黄阿硕,不识好人心的感觉。不过,我很习惯了,懒得同他计较。
“你说,主公此番寻我等所为何事?”明明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譬如告诫众将士不得过度享乐,沉溺于刘璋置设的宴飨之中,又譬如偷偷遣人去往蒹葭调查民情,以便不久后兵至,可速得民心。如此,这些都已做完,还有什么是需要趁夜商议的?
“不知晓。”庞统回答得果断。可是,他过度的果断总让我觉着不对劲。但,出于对他的信任,我并未多想,权当自己是焦虑过度了。
然而,当我在刘备的寝居内见到了曾有几面之缘的刘璋麾下的张松与法正,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又复燃起来,且变得浓烈。
该不会这是他们约好的吧……
“主公”入内,我与庞统最先做的是同刘备见礼,而后是同张松与法正,“张先生,法先生。”
他们一一颔首,接着,刘备让我与庞统坐下。
动作间,我注意到刘备面有倦意,似是劳累过度。不过,这也难怪,到底是年过五十,刘备的精神颜色渐差,眼角额首布满褶皱,青丝为银丝替代,大不如前。这般情形之下还要虚与委蛇的饮酒作乐也是为难他了。
我叹息,坐下后倒上一盏热茶递向他,说道:“茶可解酒。”
他有一瞬的怔愣,随后才亲和地接过酒盏,在旁人面前维持一贯的仁德模样,“有劳李军师了。”话毕,缓缓饮尽杯中茶水,言述主题,“此番进军益州名为抵御曹操,抗击张鲁,实则是趁虚而入,夺取益州。但,到来多日,除了纵情神色,再无其他,对此,不知几位有何话要说?”
我聆听却不知其深意,可,庞统等人明白,当即对视一眼,俯身于地同刘备请罪,曰:“我等私下议计多日,未同主公禀报,还请主公宽恕。”
刘备微笑,竟是异常大度地伸手扶他们起身,“三位哪里话,有三位为备谋划乃是备的福祉,此番,备只是想要听听这计策,思量着可行与否。”
询问,请罪,计谋……这四个人到底是唱得哪出?我一头雾水却又不敢提问,便只能默然地旁听下去。
“夺取益州无异于与刘季玉反目,如今,刘季玉既已在此,豫州可借机下手,以防夜长梦多,放虎归山。”旋即,张松便开口陈述他与庞统、法正商议出的计策:先杀益州之主,再得无主之城。
可,刘备不以为然,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地道:“此乃大事,不可急于一时,且,世上不乏怀疑你我居心之人,若是在此谋害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