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比不得娶妻繁琐,一应礼数也少了许多。按照惯例,只需择个吉日吉时,一台小轿将新人从侧门抬进府,给正室及家中长辈敬了茶,便正式成为这家中的一员了。
李氏和黄四娘在十一月和十二月间选了几个吉日让崔旰挑选,崔旰却一个也没看中,只说不急,迟迟也没将日子定下。
李清思听说了崔旰与任小浣的喜事,按捺不住好动的性子,在崔家休养了两天后,强行逼着崔宽替她找来马车,带她到任家去看任小浣。
任小浣吃了两天药,精神也好了许多,遇上天气终于放晴,便在自家院子里活动腿脚舒展筋骨,见到李清思和崔宽,忙迎过去,拉着李清思的手试她的脉搏。见她虽然一脸病容,脉络却通顺无阻,显然并无内伤,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什么大碍——你要是出个什么事,叫我心里怎么安生?”
李清思扮着鬼脸嘻笑道:“挨了这一拳换来你的终生幸福也是值的!”说着她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崔宽,恨恨道:“臭小子,这一拳我可是记下了,迟早有一天会还给你的!”
崔宽苦笑:“是,小姑奶奶,你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我绝对不会哼一声。”
“这还差不多!”李清思满意地笑。她凑到任小浣耳边,忍住笑悄声说:“我跟你说——那个臭脾气的小子自从知道我是个女的以后,觉得打了我很对不起我,我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叫他往西就不敢往东……哈哈,我可多了个可使唤的人了!”
任小浣看着崔宽懊丧的模样,又想起他以前意气风发倨傲无礼的神情,不由得会心一笑。崔宽见她和李清思一边咬耳私语一边偷偷看他,心知她们是在议论他,一张俊脸顿时通红,忿忿地瞪了李清思一眼,却又不好发作,直恨得牙痒。
李清思见他这般模样,笑得更是开心得意。
还是任小浣见崔宽尴尬得不行,为他解围道:“三将军,向你打听件事。”
崔宽更想找个话题缓缓气氛:“什么事?”
任小浣沉呤道:“不知道普州刺史韩澄可还在成都?”
崔宽也听说了大哥崔旰从韩澄手中夺了任小浣为妾的事,听任小浣问起韩澄,心里便生了疑:“你问他做什么?”一双眼犀利地扫在任小浣脸上。
他夺人的眼神顿时叫任小浣警觉起来,暗悔自己这话问得不对——她怎能向未来的小叔子讯问未来夫婿的情敌近况?虽然这并非她的真实意图,却是用错了方式了。于是赶紧将自己下面要说的话说出来:“其实我是有几句话想三将军转告将军……”
“什么话?”崔宽的语调有些咄咄逼人。崔宽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向来沉稳不好女色的大哥怎么会为了任小浣而险些与韩澄反目,更不明白论端庄不及李氏论美艳不及兰如姬的任小浣有什么地方能如此的吸引大哥。他也听过军中关于任小浣和释清平的传闻,在他心中,认为一个与一群男人混迹一堆、又总在军中传出绯闻,引得男人为她争风吃醋的女子绝非善类。
崔宽针芒一样的目光中,任小浣艰难地说:“请三将军转告将军——韩澄虽然因忌惮将军而知难而退,心中对将军必生嫌隙,此心若为人利用,将军在东川便再无支援……还望将军及早亡羊补牢,与其修好……”
崔宽越往下听心中越是吃惊,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一介女流对时局竟有如此清晰准确的判断,也没想到任小浣原来是在替他大哥设想,心里渐渐有些明白大哥所欣赏的是些什么。脸上僵硬的神情一时之间无法转换,只是生硬的“嗯”了一声说:“我会告诉大哥。”
李清思在一旁露出了笑容,倍感欣慰地看任小浣:“小浣,看来我去找崔旰阻止你嫁韩澄是对的!至少你愿意把心思花在崔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