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已经搓圆了所有的蒿子粑粑,听到董夏说第一锅终于好了之后,便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粗瓷大碗,捡了四个放在碗里,然后从挂在墙壁上的小竹筐里抽出一双筷子,将碗筷端到堂屋的大桌子上,请祖宗吃。这是青溪村的习俗,家里做了啥好吃的,第一碗必须请家里的老祖宗吃。
锅里剩下的重新拿碗装起来,这才是全家可以吃的。阿秋已经闻着香味来到厨房,董夏夹了四个放到小碗里,让阿秋到卧室和爹爹一起吃,阿秋端着碗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董夏又重新下了一锅生的蒿子粑粑,盖上盖子,王氏已经坐在锅台地下点了火,照着董夏刚刚的烧火节奏递柴火,手里也夹着一块蒿子粑粑吃着,不难看出,王氏很喜欢这个味道。
而董夏嘛,则是拿了一个垫子垫在自己常站的凳子上,直接靠在暖和的锅台边吃着手里的蒿子粑粑,还是一样的美味啊!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昏暗的油灯根本填不满厨房,被拉长的身影投在斑驳不堪的锅台壁上,这样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孤寂,虽然有家人的陪伴,然而拿着蒿子粑粑的手却有些失真,心里也像是漏了一大块似的,空捞捞的,怎么也弥补不起来,那是她不曾被遗忘的在现代生活的灵魂的印记。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她无从知晓,但是哪个她才是真实的,是现代的天真岁月,还是古代的艰难时光呢?她是一缕没有落脚地方的孤魂,占领了别人的身体,享用了别人本该有的平安喜乐,岁月静好,而真实的自己究竟应该待在何处,她是迷茫的。
“丫头,没想到这蒿子和在米粉里面,味道会这么好,不过啊,也费油,唉,什么东西放了那么多油和肉不好吃?娘今年努力把你赵大娘家的十亩田种好,以后也能随时吃上这样的蒿子粑粑。”王氏说道。她的手艺很好,看到这样好吃的吃食自然很惊喜,家里没有条件让她发挥自己的手艺。
董夏回道:“好,娘,以后天天吃。”
对不起,真正的董夏,相同的名字让她有了这样的机遇,这样的家人,对不起,她不愿意离开,她只能继续以这样的身份活下去,让这个家变得越来越好。
董夏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心里有些愧疚,继续大口咬着手里的蒿子粑粑,这让刚刚起身的王氏正好看见,蜷缩在凳子上靠在锅台壁上的瘦弱身影,红着眼睛吃着蒿子粑粑的样子让王氏心里一颤,她的喉咙也发硬了,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女儿可怜巴巴的模样让自己瞬间红了眼,这苦哈哈的日子,让孩子吃上一顿好的就哭了啊!
董夏不知道自己愧疚感伤吃东西的模样让王氏误解了,见王氏起身要揭锅盖,便让出位子,王氏将锅里的蒿子粑粑翻了面,又重新盖上。
阿秋端着碗回到厨房,“爹说,这东西太好吃了,我和爹各吃了两个,可是还想吃,娘,还有么?”
好像吃得太多了,家里粮食不多啊,阿秋有些担心,捧着碗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生怕娘说粮食都吃没了。
家里还有一些银子,王氏自然不会在粮食上太紧缩着,这蒿子粑粑味道确实好,而且也做了很多,估计还要温上六锅,今晚还吃两锅,留两锅明天自家人吃,一锅送到赵大娘家,还有一锅送到山上的萧妹子家,这吃食还是她家的功劳啊,不过萧家人少,就和赵家一样吧。本来还想着送上一锅给娘家的,只是刚刚丫头可怜巴巴的模样和儿子小心翼翼的模样刺痛了她,家里这段都揭不开锅了,娘家人不闻不问,还不如外人呢。没有赵家和萧家的帮忙,她家哪里吃得上这样的晚餐啊?
“怎么没有,今天特意做很多,就是让你们吃个饱,等一会儿,锅里的就好了。”
“嘿嘿,娘,真好,好久没有这样好吃的东西了!姐,我明天帮你找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