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③
现实往往总与我的期望背道而驰。
方迤行在安顿好我之后,便说要去城里转一转,并表示到了晚上他会再想别的办法解决住宿问题,满满一桶冷水淋头泼下,我原本澎湃热情的心立马就熄了火。
我本想说,若他执意不肯与我同床,栓根麻绳吊在房梁上效仿前人“睡绳之法”也不错,总好过出外再寻住处,可我这一番热心肠的建议,终是在幽默感稀薄的徒弟面前沉入了腹中。
方迤行走了,我叫来店小二备了热水,好好生生洗了个澡后倒头就睡,近日来累积到了极限的疲惫击彻底崩盘,我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再一睁眼,屋外已经黑得彻底。
而房里,也没有方迤行再来过的迹象。
简单裹了衣服,我还在想这个晚上到底该怎么过,就有询问声跟在敲门动静后响了起来,“客官,小的来送晚食,客官可起了?”
我应了一声,门扇自外被推开,小二麻利地端着托盘入屋,一一放在桌上。
几个小菜,一点小饭,左右花不了多少钱,出手“宰羊”前,我暂时还能供上,只是对桌上多出来的那一只溢着酒香的陶瓶略感疑惑,“小二的,我并未叫酒吃。”
店小二甩了甩搭在肩上的巾布,搓手笑道,“这酒是小店送给客官的,不收钱,不收钱,客官先吃,吃得好再叫小的。”
小二走了,我很高兴,心道这家店真不愧对“扬州城最高档客栈”的称号,连上好的花雕,都可以直接拿来赠予住店客人。
既然是送的,不喝白不喝。
稍稍用了一些饭菜垫底后,我将心思全放在那一壶勾得人酒虫出笼的佳酿之上。
师兄说过我身子有所好转,相信来点酒,应无大碍罢?
几个月未碰过了,此刻我心里就像猫爪抓挠般的痒,偷瞄几下之后,干脆一咬牙喝起来。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一旦放下心,喝起来便没有节制,不知我前后喝了多长时间,待听到街上传来二更梆子声时,方迤行仍然没有现身。
心中不爽如醉意渐渐囤积,且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我晕着脑袋,只哀伤地想,果然是徒弟大了不由师!
我曾说过是为了培养与方迤行的感情才会有此趟下山之行,到了现在,我却连他的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样坐以待毙,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想着万一冲动之下我“妙计横生”,又再把他小脸吓得煞白,不也是死路一条吗。
心中淤塞,喝得不禁更快,一杯接一杯,很快酒壶便见了底。
酒没了,心中淤塞还未散。
我歪歪扭扭挪去门口,大咧咧一推门,伸出脑袋瓜冲着楼下就是一声吼,吆喝店小二再备两壶送来。
这次因着酒水充足,一喝,便直接喝到大半夜。
窗外临街又传来打更声,而我已经听不清究竟到什么时辰,只觉得浑身燥热不堪,甚至忘了被大徒弟扔在客栈的委屈,拍桌子摔椅子吼说这狗屁上房为何如此不通风,快要将人闷死,实在是名不副实。
因为醉得实在厉害,我不记得自己是否还用家乡话骂骂咧咧了点别的,而吼叫声究竟又召了谁人入房,也辨得不甚清楚。
火光下,我似乎是被一堆人黑压压地包围了起来。
紧张顿生,我裹了裹衣裳,大着舌头冲人群喊,“怎、怎么啊!你们、们人多了不起吗?吗?嗝……我说的又没、没错,这么热的屋子,还能、能叫上房吗?”
吼完一拍桌子,桌上碗碟酒盏跟着一阵响,我素来信奉声高有理,愈发理直气壮,“给真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