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将掌柜未出口的后面半句补齐了,同时精神也来了!
能与方迤行同室而居,省钱不省钱,显然已经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了。
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在气氛微微凝滞的当下,我无力耷拉着脑袋,实则是在用余光打量身旁的方迤行,偷偷观察大徒弟的反应。
同屋不同屋,我的意见做不得数,要看闷脑壳儿的方迤行他敢是不敢。
##
施芙我虽然生性活泼,不拘小节,说到底却也没有什么恶习。
一不打呼,二不磨牙,三不起夜出恭,但凡沾了枕头便睡着,睡着了就与死人无异,这样一个习惯优良的室友,真是可遇不可求。
我就闹不明白了,方迤行他凭了什么一口就回绝,害我连点遐想的余地都没有。
什么破徒弟,真不够意思!
“可是道人!不光是小店而已,就是放眼整个扬州城的客栈,那也都是爆满呐!漫说上房了,有的就是连柴房都被游客将就用了。”
掌柜舌灿莲花,忙前忙后,红润的肥腮边开始冒汗珠子了,还在尽一切努力,试图挽留一听厢房只剩一间便决定离开的方迤行。
可是不管掌柜怎么追在他屁股后面,方迤行就是没有半点像停顿的打算。
时值晌午,我又累又渴,摘了袆帽当做扇子拿在手里扇。
当下乏得还没缓过劲来呢,若让我再跟着他出去找别的客栈,实在考验我弱得可怜的体力,是以当下我唉声叹气的动静不免便大了些。
掌柜的机灵,通天有术,摸透了我的情绪后精神大振,用稍显肥胖的身子半侧在门前,巧妙地阻挡了方迤行前行道路,又道,“道人若是不信,自可以去城里转转,看小的是否有半句虚言。只是这位仙……仙姑,看上去甚是疲劳啊……”
掌柜的本还想再说,被方迤行回头淡淡的一眼,扎得立刻嘘了声。
方迤行自幼就是倔强至极的人,打定了主意的事是十头牛也拉不回,与他相处多年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了掌柜的前车之鉴,我哪儿还敢强留他下来?当即也不好接过小二端上来的凉茶,硬着头皮抖着膝盖站了起来,将帽子往脑袋上一扣,“罢了,再去别处看看吧。”
不知我这话究竟是哪里说得不对,又或者,是哪里说得太对,方迤行在我话音落后,突然止了脚步。
我搞不懂了,“迤行不是打定主意要去别家看看?事不宜迟,早些出发罢。”
我心想,等定下来住的地方,为银钱偷偷打拼的我还得去城里探探路呢,就是不知,哪家肥羊能有幸成为施姑娘重出江湖的试手对象。
思忖间,方迤行兀自转了身,对还在一头雾水的掌柜道,“那间上房我们要了,麻烦店家在前面带路。”
我压根儿没明白眼前是什么发展,我这徒儿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心下狂跳,只觉天大惊喜一头撞到了我的老腰上,登时腰就软了,连脑子都转不动了。
这么说,这是说,他、他、他,要与我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