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茶女的歌声在空气中飘荡开来。
“三月鹧鸪满山游,四月江水到处流。采茶娘子茶山走,茶歌飞上白云头。江心鲤鱼跳出水,要听姊妹采茶歌。采茶姊妹上茶山,一层白云一层天……”
在这海潮一般起起伏伏,悠悠扬扬的歌声中,有一道声音最为灵动,如同山百灵一样清脆,如同山泉水一般甜美。那歌声初时还在远处,不多时唱歌的人就从茶田的另一头慢慢走了出来。
黄色的绉棉窄袖短衣,绿色的湖绉纱裙,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阿娘便拉起他的手朝唱歌的人走过去,一面嗔怪道:“真是,你二嫂又调皮了……”
“道长……道长!”荨娘将五指叉开,在重韫眼前晃了几晃。
重韫猛然间回过神来,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困倦了,于是伸手在瓦上轻轻一按,人已跃起,如只猫儿般轻轻巧巧地跃下屋顶,正落在后院当中。
重韫见小白还在进食,便顺手往食槽里多放了一把干草。
小白抬起头来,铜铃大的驴眼眨巴两下,轻声道:“主人,我口渴了。”
重韫于是又转头去寻水瓢。
荨娘趴到屋顶边缘,嘟起嘴,哀哀道:“道长~~奴家现下半点法力也没有,你就这么把奴家晾在屋顶上啊?”
重韫抬头掠她一眼,凉凉道:“你怎么上去的,便怎么下来。”
荨娘将脑袋一歪,道:“不行,奴家恐高啊。上得来下不去。”
重韫拿了水瓢,走到井边,打上半桶水来,盛了满满一瓢,走到马厩边,往食槽里放了,才对荨娘道:“既然自己下不来,我去找把梯子给你。且等我一等。”
“不要——”
荨娘站起来,蹭蹭蹭挪到屋顶边缘,迎月张开双臂。微风中扬起她的纱衣和腰间的飘带,宛若蟾宫里衣袂飘飘的仙娥。
“我有个省事的法子。”
“我跳下去,道长你接着我。”
重韫才想:男女授受不亲,若她真的跳下来,我要不要接住她?要不接的话,真摔了怎么办?荨娘已经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重韫抬眼一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什么也来不及细想,身形一动,人已经落进他怀里来了。
荨娘双臂挂着他的脖子,眯起眼,笑得像只偷了油吃的小老鼠,一脸的奸猾模样。
“道长,接得很准嘛。”
没有法力也敢这么乱跳。万一他动作不够快,没接到她,她岂不是要摔到地上去了?
重韫想着心中就有气,当下将脸一板,冷声道:“放手,下去。”
荨娘在他怀里扭了一下,忽然惊声道:“哎呀,道长你脸红了。”
小白从鼻腔里奔出一声驴响儿,哼道:“你不要脸。主人这都是被你气的。你看看满大街,哪有个小娘子跟你一样,随随便便就往男人怀里扑的。我娘说了,这样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叫……啊对,叫淫/娃/荡/妇。”
荨娘被小白一噎,剩下那些调戏的话就堵回肚子里去了。她气冲冲地从重韫怀里扭下来,冲到食槽前揪起小白一边耳朵:“小妖精你刚刚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小白委委屈屈地瞅着重韫,嗫嚅道:“又不是我说的,是我娘说的。”
呦,还会装可怜呢。荨娘想着便要去揪它另一只耳朵,被重韫挡了。重韫低头瞧她,叹了口气,默了半刻,才道:“小白不懂事,你又何必因它言语冒犯便动气。况且,小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