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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守和李玉瓶双双落入黄泉道后,荨娘和重韫又在夔州待了几天。一来为了打探重韫师弟鲁成颂的行踪,二来重韫觉得乔守死得蹊跷,他是被人一剑刺穿,震碎内脏而死。而据荨娘所说,乔守的内脏并不是被刺后即刻碎裂的,而是在保得一口生气回到家后才被人发现已回天乏术。要造成这样的伤势,普通武人根本无法办到,只有修仙之人才能如此准确地操控自己的剑气。
“修仙之人?乔守不过是一介凡人,修仙之人为什么要杀他啊?”
重韫沉吟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怪我,早知那金杯竟是一件法器,我便不该把那金杯交予乔守。”
荨娘想起黄泉道关闭前看到的那些光影,那些属于真正的李玉瓶的记忆,一时间有个疑惑浮上心头。
“道长,你说这乔守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其实就是他求而不得的李玉瓶?李玉瓶失足跌入井中死后,他难道就不曾怀疑过现在的李玉瓶并非本尊?”
重韫看着落在手心的月光,用一种略带苍凉的语气道:“人有的时候,很擅于自欺欺人。明明知道的事情,会故意装作毫不知晓。明明再进一步就可以揭开那层面纱,却迟迟不动,只为留个虚妄的念想。”
荨娘似懂非懂,于是问:“道长,你也会这样子吗?”
重韫怔了会,才低声道:“我也不过……是个凡人啊。”
荨娘摇头:“我不懂,真的不懂。为什么这世间有这么多东西可以阻碍两个两心相悦的人在一起?若要是我,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还有那个乔守,他不是恨着李老爷吗?又怎么会喜欢上他的孙女?人世的感情,真叫我不明白。”
重韫叹了口气,仰头去看明月。荨娘见他不言语,自己也觉这话题太过沉重,便转开话头。
“道长,过不了多久,就是七月半了吧。”
七月半,是民间祭祖的日子,也是游子归家的日子。
“唔。”荨娘伸了个懒腰顺势躺了下来,她微微侧过身去,将半边脸枕在交叠的手上,软软地问道:“道长,你是哪里人?”
月光下的重韫,眉尖似乎侵染了冷月的霜华。
荨娘听见他轻轻吐出两个字:“临安。”
荨娘眼睛一亮:“啊啊,就是那个‘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临安邸吗?”
说罢翻身坐起,伸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道长你比我高了这么多,一点都看不出是江南那种青山秀水,烟雨乡里走出来的男人。我一直以为江南的男人都应该是这样的:穿着素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唇红齿白,笑起来特别温柔……”
荨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重韫的表情,见他一张脸似乎有点黑,忙将话头一转:“不过嘛,生为男儿,果然还是应该像道长这般,肩宽腿长,能搬擅扛,一连走上十里不带喘儿……唔,脂粉气太重了,反为不美。”
重韫的脸似乎更黑了些。
难道我又说错话了?荨娘心中嘀咕,道长的心思可真难猜啊,我不过是看他闷闷不乐,想好好说些俏皮话儿逗他开心,不想他反被我逗得更郁闷了。
“嗯……道长,你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啊?”
家么?
离家多年,重韫的记忆已然有些模糊了。只有那一大片绿油油的茶田现在想起依然宛如昨日重现。他家算不上书香世家,只因从高祖父起开始经营茶叶生意,很是积累了一些家底。一直到他父亲这辈才出了几个读书人。阖族之人世代居于钱塘江边上,家族里怕不有三四百口人。他们家更是三世同堂,人丁兴旺。
每至清明前后,便是采摘龙井的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