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东升果然就在家等着他们。这个男人今年应该是四十五岁整,个头瘦高,但外观看起来有些不太协调。他花白的头发和饱经风霜的脸面让他显得像是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可锐利的眼神和直挺挺的腰板又似乎充满了精神。他把两名警员领进客厅,没有倒茶,只用次性塑料杯从饮水机帮他们接了两杯热水。张裕明能够感觉到他那平淡的眼神下隐藏着些许厌烦的感情,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尽管他们是以“调查钟建华死亡案件”的名义跟唐东升预约时间的,但这个男人不是傻瓜,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华彩集团的流砥柱了。他心里定明白,这两个警察上门来的原因和他女儿的遭遇不关系。

  然而,张裕明的担忧似乎并没有传递到吴允然那里。在问过和钟建华相关的数个问题后,吴允然用指关节推了下眼镜鼻托,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想您应该也明白,我们调查到了两周之前的事情,那天晚上您的女儿在回家路上度被人……施暴。后来她被两名门卫送到附近的兴华路派出所,派出所值班人员联系到了您。当时的事情您应该还记得吧?”

  张裕明观察着唐东升的脸,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讲道理,哪怕唐东升下秒暴起发火,张裕明都不会觉得奇怪。命运仿佛跟这个男人开了个特大号的玩笑。在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同时又在突然间失去切,十年过去,好不容易将自己唯的亲人——心爱的女儿接回身边,却又因时的不备而让她遭此劫难。如果这种人生被丢在张裕明头上的话,他还是觉得自己拴根绳把脖子套上去会比较轻松点。

  可是这个男人的脸却几乎没有丝毫变化。他坐在有些年头的单人沙发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是。”他答道,“我记得,记得很清楚。”

  吴允然的问题是句废话,所以唐东升的回答也是句废话。

  张裕明低头做笔记。明明他才是讯问的方,应该占据主导权才是,可他现在却觉得有点心虚。相比之下,吴允然的表现就好很多。

  “根据我们的调查,在您把女儿接回身边来以后,没有让她转学,也保留着她原本钢琴的爱好。由于她每天都要去原本住家附近的钢琴房,而那里离这座小区比较远,所以您在晚上点到九点之间定会去把她接回家。如果定要加班,就推到九点以后再回公司。对吗?”

  “没错。”

  “可那天您却没有去接她,您打电话通知了钢琴房的老师,说她今天要个人坐公交回来。”吴允然问道,“原因是?”

  “钟建华约我起吃晚餐。”唐东升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我本打算推掉,但他看起来精神不佳,所以我想了想,决定还是陪他下。我想都过了年了,偶尔次让愿愿自己回家也没问题……不会有那么巧,偏偏在那天有事发生……”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变得极轻。

  张裕明唰唰地动着笔。他了解这种心态,没有出过事的人总会存在几分侥幸心理——“不会那么巧,坏事偏偏发生在我身上”。所以他们大着胆子闯红灯、走夜路。而某天真正出事的时候,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您第二天和钟建华吵了架?”吴允然继续问道。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至少不完全是。我第二天请假在家里陪愿愿,因此而推掉了跟客户的约会。钟建华为这件事生气,定要我去公司跟他解释清楚。我们就这样在公司吵了架。如果不是纪总和她的秘书拦住我们,恐怕我们当场就会打起来。毕竟……如果不是他非要我陪他吃饭,这件事就不会发生。有那么会儿,我确实很恨他。”

  “有那么会儿?”吴允然抓住了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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