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点都没变。
他欺负别人的时候,坏事都做尽了。轮到他做错事了,就奈地摊开掌心来让你打,好似宠着你似的。
孟七七忽然有点手痒,他如今可有出息了,这掌打下去,绝对能废了他的手。然而那厢,站在桥头的沈青崖忽然瞧见了什么,眸泛起丝喜,而后他直接撑着伞从桥上跳了下去。
高高撑起的纸伞,堪堪挡住了轻柔的风雨而不破,悠悠地向下落去。而伞下的公子衣袂翩翩,温润清雅,足尖点在桥下行过的船头,不会儿,又在大船小船连成的路上飘然远去。
他像是片云,来此天姥山青崖上的片闲云。
当年孟七七第次遇见沈青崖时,他们在桥头擦肩而过,孟七七瞧着他的侧脸,心想:哪儿来个谪仙般的公子,这人肯定是喝仙山的露水长大的。
结果沈青崖转过头来,嘴巴鼓鼓的,都是豆腐花。
沈青崖买豆腐去了。
他比孟七七幸运,当年卖豆腐花的老头,还在原来的位置。
孟七七忽然有些不甘心,转身又步入雨幕,想找到当年的那个味道。陈伯衍快步跟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在这漫漫烟雨城,认真地寻找着。
只是天不遂人愿,两人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
孟七七余光瞥了眼神平静的陈伯衍,以及他刻意往这边倾斜的伞、已经被雨水打湿半的衣服,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金贵的大师侄 ,可不能饿着啊。
孟七七接过沈青崖带回来的豆腐花吃了,像当年样。
谪仙般的少年温和又善良,见孟七七盯着他,便分了他半碗。同龄的少年总是更容易亲近些,他见孟七七个人,顿了顿,就跟了过去。
他说他叫沈子鹿,第次出门游历。孟七七很佩服他,出门不过月余,他却已经散光了所有的盘缠,真是天下第号大善人。
于是孟七七把毕生钻研来的使坏招数全部传授给了沈大善人,沈大善人很苦恼,至今仍未出师。
三人站在家关着的店铺前,收了伞,端着碗吃着豆腐花,等雨停。雨停了,好去还碗。沈青崖说那老头已经收摊了,待会儿得还到他家去。
“为什么不干脆多给点银子,把碗买下得了。”孟七七道。
“我们要三个碗做什么?”沈青崖问。
孟七七没说话,盯着缺了口的陶碗出神。过了会儿,他忽然道:“你说我们三个拿个碗站这儿,像不像三个叫花子?”
沈青崖看看身姿挺拔的陈伯衍,再看看碗,忍俊不禁。
“你别笑啊,你忘了那时候钱难倒英雄汉的事儿了?”孟七七笑问。
沈青崖怎么会忘,那会儿三人已经离开了清平郡,陈伯衍的身体也逐渐好转了。只是他散光了盘缠,孟七七又是个穷光蛋,陈伯衍身上倒是找出点钱来,可除了孟七七,他与陈伯衍都不是会省钱的主。
俗世的钱对于陈家的军士、天姥山的隐士而言,真的只是身外之物。
孟七七被逼急了,拉着他们街头卖艺,赚盘缠。
于是堂堂天姥山的大弟子、陈家的少主,在名小城的街头,耍着仙门数数二、为万人追捧的剑招挣钱。
孟七七笑眯眯地拿着个破陶碗收钱,多赚钱,他都能开心半天。
那时的开心多纯粹啊,人在乎他们来自何方、姓甚名谁,也人约束他们的去向,他们只是三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少年,起走过忧岁月,滚滚红尘。
或是回忆起了同个令人啼笑皆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