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她调整着呼吸说道，抬头看到不施粉黛的林约苍白地跟张纸似的，就连唇上也毫血。
“先去上香，我在边上等你。”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将她推向前去。她从工作人员手上接过香，低着头完成了整套礼仪，不敢抬头再看唐景人的遗照眼，只是艰难地挪着脚步来到亲属面前，深深地鞠了个躬。
直起腰，她看见了哭过后坚强如铁的唐母。她直躲避着他的家人，害怕被套牢，害怕负责任，她早就没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他们了。然而唐母的目光是那么暖，那么包容，完全是看自家人的眼神。
从小被扔在乡下，成年后更没怎么接触母亲的杜若，母亲于她而言是那么陌生，那么抽象。唐母给她的，是人生第个完美的母亲形象，她在唐母的面容和眼眸里，找到了唐景人的柔情和善良，他是被精心培育长大的。
这个养出了如此优秀的孩子的母亲，这个条件接纳她切的长辈，让杜若全身涌着暖流。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样，够不够坚强，能不能坚持，但她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并没有完全斩断，她背后还有关怀的目光结联着。
她又向唐母鞠了深深的个躬。
追悼会并不冗长，如唐景人生前那利落的作风。杜若被推着站在了前排，与亲属肩并肩，看林约作为友人代表站在台上抖着手读着稿子，她在人群的最末端找到了泰斯和康倪，他们看上去那么陌生，悲伤隐藏得那么深。
追悼会完了后，大家迈着沉重的脚步移去见唐景人最后面。棺木朴素，装饰着美丽的鲜花，散发着幽香。杜若几乎是屏着呼吸走向前的，唐景人安详地躺着，穿着舞台服，化着他最喜欢的烟熏妆，头发飞扬，跟平常没有两样。只是双眼紧闭，就像睡着了样。
只是他的胸口不再起伏，脉搏不再跳动，皮肤不再温热，眼睛也不再会睁开了。
多么美丽的生命，多么仓促的生。
看到他的刻，杜若眼前黑，林约赶紧扶住她。
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完美地把自己管理好了，适度地悲伤，不伤害心脏和神经，不往回看，只想前看，死死地受着唐景人留下的部分，保护它，继承它。
直到这刻，所有坚强都溃败下来。
她痛哭起来，哭得林约都快架不住她。
她真想把自己直接哭到地狱里去。
她不能接受他的死，辈子都法接受。前些天还把喝醉的她背上楼的人，在她耳边柔声细语的人，给她倒热水的人，轻轻咬她耳朵的人，他要他坐起来，给所有人个大大的鬼脸。
她趴在棺木边缘，伸手最后次触碰他，握住他冰冷的手。
然后，她站直身子，用力擦干泪水，不再哭泣。
她突然做了个决定，来最大限度地抚慰万劫不复的心。
第48章 往生之路
第四十章
杜若坐在浴缸里，听到不知哪里的水流滴答滴答地响着。
也许，是来自她的心里。
这，可能是种暗示。
她伸出手腕，长久地注视着上头清晰的青血管，闭上眼睛，能听见神的旨意和召唤声。她的嘴边弯起个满意的弧度，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利器，呼吸有条不紊，右手稳稳地划了下去……
殷红沿着雪的手腕汩汩涌出，她松了口气。
她去到了她想去的地方，那里没有黑夜，在晨光，唐景仁和徐真真坐在花圃边上等她。“你迟到了，笨蛋。”他如既往地说话也像黑人说唱。
“这回终于可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