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过去半个时辰,任掌柜终于回来了,他似乎忙活了好一通,额头上都沁出了汗珠。
他用袖子擦去汗水,笑着道:“药材都已经备好了,就放在后院里,咱们这就去看看。”
江微微起身跟着他走出屋子,来到后院。
伙计们将二十几大袋的药材整整齐齐放在地上,江微微挨个查验了一遍,确定药材都没问题,她问这些药材总共多少钱?
任掌柜让一个伙计捧着账本,他则拿出算盘,当着江微微的面开始一笔笔地算账。
等算完之后,他将算盘上的数字拿给江微微看。
“总计三百七十一两,抹去零头,你给三百七十两就行了。”
江微微今日出门没带这么多银票在身上,她道:“这笔钱先记到账上,明日清晨我会再来镇上,到时候我再把钱拿给你。”
任掌柜笑呵呵地说道:“不急,江大夫的人品信得过,你什么时候来给钱都行。”
话虽这么说,江微微还是写了张欠条,她跟任掌柜的交情是不错,可这药局却是公家的产业,生意上的事情还是公事公办比较好,免得任掌柜难做人。
趁着伙计们搬运药材的空档,任掌柜又跟江微微聊了些家常,聊的主要是江微微在汴京城里的见闻。
得知江微微曾任太医院院使,任掌柜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
他还从没听说女大夫也能当院使的,江微微绝对是前无古人的第一个!
当江微微提及时铭被斩首的时候,任掌柜脸上的惊讶之色淡去,神情变得极为复杂。
他曾经对时铭这个师弟是非常羡慕的,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嫉妒,因为时铭有着他所没有的天分。
明明是他先拜在师父门下,他付出的辛勤一点都不比时铭少,可论起在医术上的进步,他却远远不如时铭,时铭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壮大,很快就把他这个师兄甩在了身后。
师弟的资质太过耀眼,导致任掌柜的存在被不断淡化,大部分都只知道时铭,却不知道任掌柜的存在。
有时候就连身为师父的詹春生也会不自觉地忽略掉任掌柜。
起初任掌柜也曾不甘过,他不想被一个年岁和资历都比自己小的师弟给比下去,他更加努力地学习,不分日夜地苦读医书,他想着就算自己的天分比不过时铭,但他可以凭借远超常人的勤奋比过时铭。
可惜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他在医术上的进步远不如时铭来得迅速,他和时铭之间的差距被越拉越大。
后来他才知道,不只是他在努力,时铭也在努力。
单论努力的话,时铭丝毫不比他逊色,更可怕的是,时铭不仅努力,而且天资卓绝。
经过连番的打击,任掌柜不得不认清残酷的现实——
他在医道上的天分真的很普通。
他需要死劲硬背一整天才能记下来的药方,也许时铭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记住了。
一个普通人怎们可能争得过一个天才?
靠勤奋吗?
可是天才也很勤奋啊!
他争不过的,这辈子都争不过时铭的。
任掌柜自知在医道上的天分很有限,无法成为跟师父和师弟一样出色的大夫,他不想给师父丢脸,也不想用自己那粗糙的医术去耽误别人的病情。
他主动选择放弃学医,转而投身到药局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