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臣服,倒不如说是休养生息,缓兵之计。毕竟荔族王的野心从来不只是北部草原,她的目光是大周的广袤疆土。
而施渊,则是她计划的一环罢了。
施渊不仅仅是荔族的小皇子,他更是荔族王亲手培养起来的细作。这一件事,是沈辞盈前世知道的。
圣上驾崩,天下大乱,狼烟四起,荔族乘着各路反贼的东风,也挥师南下。而施渊则奉命偷盗北境布防图,是沈辞盈在最后关头拦下了他,并且亲手处决了他。
那人全身都是血,沈辞盈的长枪刺入他胸膛时,他的眼睛里闪过错愕、不甘、惶恐,可在最终都化作了释然与解脱,含笑倒在了尸山血海中。
沈辞盈也是后来才知晓,施渊的生父是掖庭宫人,荔族王醉酒后临幸了他,刚一生下施渊,他就被荔族王下令处死。
沈辞盈从施渊身上移开眼,隔着数年光阴,她一时有些分不清个中滋味。
宸贵侍一定要留两人吃了饭再走,等到从宫中出来,已经金乌西斜,落日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好长。
沈辞盈一出宫门就要上马车,身后的男子急忙追上来,问道,“殿下今日也要去……弟弟那里吗?”
沈辞盈皱紧眉头,回头看向施渊的眼神格外锋利。
在这遍地都是美人的镐都中,施渊长的并不算特别出色,只能称得上一句温婉清秀。
然而他自有一种沉静的气质,只需要往那里一站,仿佛满世界的喧嚣都在这一刻静止,风吹过来都是安静的。
意识到沈辞盈眼神不善,施渊连忙改口认错,“是臣侍僭越了,臣侍以为大家一同伺候殿下,理应以兄弟相称。”
沈辞盈收回视线,抬步上了马车,淡声道,“施渊,你远嫁而来,孤不愿为难你,但你的手不要伸的太长。”
施渊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极了,他缓缓行了个礼,“是,臣侍知错了。”
沈辞盈指了指马车上的位置,示意他上来坐,“有什么事?”
七夕那日与孟珘一同出现的女子是谁,沈辞盈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她可以不计较孟珘的不懂事,却不能不计较别人竟然妄图染指她的东西。
就像眼前,施渊明目张胆的试探她对孟珘的想法,就已经是在踩着沈辞盈的底线了。她沈辞盈要做什么事,向来容不得别人指指点点。
施渊扶着车辕钻进了马车,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沈辞盈,蓦地脸红了一大片,声音也变得婉转腻人,“殿下,昨日父侍让人送了好酒来,殿下可要尝一尝?”
听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的酒,沈辞盈心中腹诽,脸上八风不动,一贯的冷淡,“不必了,孤不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