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上仍然放着一页信笺,上面写着簪花小楷,沈辞盈没去注意内容,只大致判断当是一些情人间的私房话,只是上面两行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永安二十六年七月初四,你仍未至。
永安二十六年?那不是八年前吗?永安是先皇的年号。
沈辞盈蓦地后退了两步,双手扯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她勉强克制着手上的力气,才不至于将纸扯碎。
她向来不信这些神鬼之说,只觉得那是妖言惑众者拿捏人心的一种手段。沈辞盈自从十五岁及笄起便去了西北军营中历练,整整五年时间,她见过了太多生离死别,对神佛之说更是嗤之以鼻。
然而眼下的情景,却让她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
她回到了八年前,回到了仍在镐都中做一个富贵闲人的时光。
镜中的女人眉眼锋锐,带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傲慢,这是属于二十三岁的沈辞盈的脸。
她看着镜中人过分熟悉的眉眼,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她仍然是金尊玉贵的长宁公主,圣上最看中的小女儿,一切都还是最开始的样子。
国家昌盛,百姓富足。
沈辞盈说不清她是做了一场荒诞离奇的梦,还是从前经历的种种都是真的,她只是得天庇佑,重活了一回?
她想不通,也索性不再想了,把握当下便是了。
沈辞盈将手中的信纸轻轻放下,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封写给自己的信。用的是簪花小楷,字形紧凑,笔画圆润,看起来柔美清丽,想来是下过苦功夫的。
开篇先是询问了她最近可是公务繁忙,随后便直言道出思念之意,抱怨她整整半个月未曾出现,可是早已将其给忘记了?紧接着又说今年的七夕街上有灯会,自己可否陪着他去游玩?
沈辞盈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一旁蜷缩成一团的人,那人不知道疼似的,就躺在那一堆碎瓷片上不肯起来,只知道双目无神的流着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阳穴猛的一抽,沈辞盈疼的闭了一下眼睛,脑中忽然涌出了大量的破碎画面,有开心的,有难过的,最刺眼的大概是少年惊慌失色,反抗不掉只能忍受着自己被暴怒的沈辞盈强占,一遍遍的想要躲开又被抓了回来,最后只能哭哑了嗓子求饶。
时隔多年,沈辞盈都有些淡忘了自己愤怒的原因,只能勉强想起来,这人是她从教坊司领出来的,从前是个官家公子,后来其母触怒圣上被抄家流放,家中男子充入教坊司。
沈辞盈原本只是看他乖顺懂事又识礼数,便始终养在外面,闲来无事解个闷斗个趣,总归不过多一双碗筷的事。
太多细枝末节沈辞盈已经想不起来了,只依稀记得这是个误会,事后她想了许久,既然占了人家的清白身子,况且他又因这一次的荒唐怀上了孩子,以后便好好待他吧。
谁能想到这孟氏是个福薄命短的,孩子没有保住,自己也染上了时疫,后来实在受不住便自尽了。此后沈辞盈一直都刻意回避这事,再加上那时的江山已经乱了起来,她着实没有太多的精力分给一个无足轻重的男子,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如今重回到了这个荒唐的时间点,沈辞盈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滋味,哪怕再早一点呢?
她叹了口气,抬步走到男子身前,那具遍布斑驳痕迹的身体因此而颤抖了两下,缩的更紧了一些。本就破旧的中衣更是血淋淋的,惨烈的模样让沈辞盈心生不忍。
她不自觉的放缓了语气,“能起来吗,孤抱你回床上?”
听闻这话,男子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却不敢反抗,僵硬着身体任由沈辞盈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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