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慢慢转身,朝静心斋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我看着她的脸被那扇门关住,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如昙花偶然一现。
活着就是一场赌注,可惜宛玉赌输了,从此万劫不复,甚至连她爱的男人都见不到几回。
在那门前站立须臾,终于迈开了步伐。只是落脚之地,有如铅灌,沉重不堪。
在这里生存的女子,要先学会断了那条名叫爱的根,才能活得淡定自如。也许我就是因为无法做到无情,所以活得这般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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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后,来到了那座竹屋前,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细碎的呜咽声,有些悲伤无助。我听着那声音,心被揪成一团。
从前安宁要哭,都是窝在我的怀里放声大哭。如今的安宁,居然学会了不大哭,而细碎的呜咽。手缓缓的扶上了竹屋的门边上,一用力,指甲竟在门上划下了刻痕,细微,却入了我的眼。
小姐……小姐,我真的没有辜负你的所托,照顾好安宁了么?若真是那般,为何安宁会哭成这般模样?
“谁在外面?滚进来。”
屋内忽然传出安宁的声音,尖锐如刺猬般,在护着自己的同时想把别人刺伤。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眼前闪过方才留在门上那细微的刻痕——我的安宁,居然如刺猬一般保护自己。
心开始撕裂的疼痛着。
小姐,我怕是辜负了你的托付。
安宁泪痕满面,见到我觉得有些狼狈,忙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然后别开头不再看我,也不理会于我。
我走向她,她却缩进了床角,将脸埋进了双膝中。虽不再呜咽,却哽咽着。我坐到床边,往安宁的方向移动了些,见到她一直瑟缩,有些慌乱了起来。于是脱了鞋,爬上了床,将安宁抱入怀中。
安宁因为我的动作而哭出声来,而后缓缓的抬头,伸手揽紧了我的腰,我从来没有想过她那么细小的身子会有那么大的力道,仿佛不揽紧我就会消失的样子。泪水从我的脸上滑落,没入安宁的颈中,顺流而下。安宁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从我的怀里抬头,红涩的眼眸直直望着我,松开了揽着我的手,伸手拭去了我眼角的泪水。
“娘娘不哭。”
安宁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忽然又想起当初还很小很小的安宁,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拭去我的泪,说着同样的话。
然后是小姐的声音。
小姐说,未央,要笑着活一辈子。
不知道是谁错了——从我嫁给殷翟皓那天起,我就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笑得单纯秀美,一如小姐在那阵阵的年华中,笑得不再如昨。
我的下巴贴着安宁的额头,温热的感觉在全身蔓延,深呼吸一口气后,璨笑如花。
“安宁,娘娘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即使你以后嫁人了,娘娘还是会在这宫里守着你,你呢,就常常回来看望娘娘。娘娘希望你这辈子都能笑得开怀,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磨难。”
安宁偎入我的怀中,蹭了蹭,道:“安宁会永远记住娘娘的话。”
“我们回御花园吧!”
安宁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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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的诞辰后,她开始继续属于公主的学习课程,而我,则安静了下来。宛玉却渐渐开始被人遗忘,沉静了一段时间的后宫又热闹了起来。我忽然有些感谢这个地方遗忘的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擦干泪水。
夏天的最末端,让琳琅和琉璃备上了酒菜,一个人独自对月浅酌。把玩着在月光下透着清亮的雕金盘龙杯,望着天上那轮明月,一杯杯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