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灰暗难堪的过往踩在脚下,从肮脏的泥泞沼泽里蔓延出干净的枝节。
那些难过的、阴暗的、见不得光的曾经,或人或事,都已经结束了。
不会有人再欺辱她。
她的同学、朋友、老师……都已经很好。
上帝亲吻过众生,也曾给她恩赐。
她曾以为照进黑暗的只是一束光。
后来才知道,那是高高在上睥睨世间的月亮,与无边无际的夜色本就同生一体,才会对黑夜赐予无尽柔光。
待漫长的黑夜消失了,迎来的便是新生的希望。
陪伴她度过漫漫长夜的月亮,也会变成她心中最炙热的太阳。
她终将向阳而生。
这个寒假,安疏跟着谢君宁去了一次谢家。
谢家人都很喜欢她,从谢母那里知道她的身世后,对她又是心疼又是怜爱,拉着她家长里短地唠嗑,全然把她当做了家人。
安疏在这里过了第一个并不是记忆中那样冰冷、孤独的年。
谢君宁带她去子公司转了一圈,跟她解释了一些化妆培训班的事,安疏自己也很感兴趣,和谢母协商过后,最后决定和谢氏公司签订合同。
三年假期期间,她都在谢家子公司的培训班上课,每年过年都是和谢君宁一起回的谢家。
高中毕业前夕,班主任刘老师请全班去ktv唱歌。
一群人仗着自己已经是“成年人”,全都喝得烂醉如泥,刘老师也不阻拦。
酒过三巡,她忽然拿着酒杯朝安疏走过来,提起三年前的旧事:
“老师后来了解到你家里的情况,一直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可又拉不下面子找你道歉……即便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也是老师心里的一根刺,是老师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她叹了口气,举杯道:“现在都快毕业了,也就不吐不快,你要是心里因为这个不痛快过,老师现在道歉,应该也晚了。”
安疏看着她片刻,“是晚了。”
“我都快忘了,”安疏微醺着举起酒杯,笑道,“既然都过去了,那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只酒杯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里相碰,冰释前嫌的一瞬间,安疏也像是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和解了。
刘老师笑了。
安疏又喝了一杯,酒杯刚落到桌上,人就已经往后倒了,只是还没倒下去,就被一只手给接住了。
谢君宁低头道:“别喝了,再喝就回不去了。”
安疏难得放纵一回,还想再把杯子拿起来,谢君宁已经把它挪开到了另一边,扶着她起身道:“老师,我们先回去了。”
安疏醉得迷糊,搂着他的脖子模模糊糊地问:“回去干什么?”
“对啊谢哥!回去干什么!”吴山举着杯子,人倒在桌上,眼神飘在天上,“再来喝!今天不喝趴你……我就不姓吴!”
谢君宁任由安疏在自己身上小猫一样蹭来蹭去,懒得跟两个醉鬼计较,捏了一把安疏喝得晕红的脸颊:“出去吹吹风。”
安疏被他背着出了ktv,原本还晕晕乎乎的,被冷风一吹,瞬间酒醒了大半。
灯红酒绿只在这座默默无闻的小城市一角,行过这条街,便是她熟悉了很多年的大街小巷——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她也许都没有去真正地逛一逛。
她拉着谢君宁说:“咱们走回去吧。”
谢君宁偏头,闻到她嘴里的酒气:“那自行车怎么办?”
安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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