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视野所及之处,还能见到那飞扬的黑旗帜,金的匈奴图腾好像活过来般,龙腾虎跃,岩止身黑战袍,绣着属于他的太阳图腾的披风在身后疯狂腾起,偶尔露出了他腰间佩刀反射天山之光的刺眼银白,高高坐在马背上的他,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当真有如从天上下来的战神般。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了,已经离得很远的岩止还是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层层山峦阻碍,险峻高峰隔绝他们目光的交汇,然而他好似还是能看到正站在那定定凝视着他的轻尘,山风猎猎,定吹得她青丝飞扬,衣裙纷飞,她娇弱而不羸弱的坦荡目光正坚定地送她的丈夫和守卫着他们的国家与子民的英雄们出发。
“我们也该走了。”
只温暖宽厚的大手搭在了轻尘的头顶,这感觉,就像爹爹长年握剑而显得粗糙但却温暖比的大手,轻尘回过头来,才发觉竟是从刚才开始就直没与岩止说过话的莫谈前辈。
和初见时样,他依旧仙风道骨,仿佛不属于这尘世,但又和初见时不样,哪里不样了呢,轻尘仔细看,竟发觉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莫谈前辈竟好似衰老了十几岁般,发鬓微微渗出了几道白痕,与岩止颇为相似的碧眼眸多了分俗世父亲的慈爱,即便如此,依旧两袖清风,境界非凡。
“皮囊肉身,身外之物。”见轻尘盯着他看,莫谈只是毫不在意地摇头朗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世间哪有真的不老不灭之人,不过是拖得日是日罢了,如今想来,倒是当初看不开,愚钝,愚钝。”
“莫谈前辈,你……”轻尘忽然想到了什么,面微变,却被莫谈个大彻大悟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自那日见到莫谈前辈之后,她便觉得自己体内隐藏着股奇怪的力量,难道……那是莫谈前辈的赐予?神人莫谈……不老不死,不过是功力深厚,有如仙道罢了。
“哪来神人莫谈,不老不死,世上神,你我皆是人。”仿佛看穿了轻尘心所思,莫谈摇了摇头,可说到这,他的眼神微黯:“神魔神魔,人的念之间。”
“师父,此地不宜久留,要与你家儿媳叙旧,也不急于这时。”男孩挑了挑眉,脸奈地摇头叹气,这对父子怎生得都如此婆婆妈妈,欺他老人家后?
男孩苦恼地低头看自己,清心寡欲数十年,连个媳妇也没娶上,当小孩子不容易啊。
“走吧,孩子,我知你满腹疑问,到了安全之地再问也不迟。”莫谈拍了拍轻尘的肩膀:“银小子在那等你。”
轻尘的确是满腹疑问,她虽早已知晓岩止的身世,可当年……他为何要舍弃月宿于不顾,使她嫁予头曼,岩止此生唯耿耿于怀之事恐怕就是月宿之死,而他与岩止,竟也是三十多年不曾见过面。
听到银儿在等她,轻尘身为娘亲,心便不自觉地柔软起来,点了点头,随着莫谈去了。
岩止随留了支暗卫护他们这行人,但有莫谈在,几乎路坦荡,半个追兵敌手都没遇上,暗卫倒是丝毫没有出面的机会。
……
莫谈所居之地当真是世外桃源,奇门遁术错综复杂,恐怕就是寻川也不会节外生枝与莫谈对上,毕竟莫谈太过高深莫测了,尽管她不知道当日莫谈究竟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致使他自身似乎损伤颇大,竟开始有衰老之态,但这仅仅只是个鲜有人知的秘密而已,在寻川眼里,莫谈依旧是神人莫谈,他断不会轻易招惹莫谈。
也难怪岩止会将她托付给莫谈了。
茅草屋前,道小小的银白身影早早地就蹲在那等候了,见到祖父与娘亲的身影,银儿就唰地下子蹦跶了起来,踉踉跄跄地伸出小手奔跑过来,俊秀粉嫩的眉眼之间写满了委屈和埋怨,看起来煞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