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过了后,轻尘便悠悠转醒了,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地沉,以至于轻尘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好像被洗过了一次一般,神清气爽得很。
她并未察觉出岩止为她盛的那碗粥有何问题,只是越发觉得自己越活越懒了,身子骨也果然大不如前,仅仅这样就累得让她睡得不省人事,一觉醒来天便黑得可怕了,果然如岩止所说,他今夜并未回寝殿,诺大的寝殿只剩下她一人,也不知那位让岩止都不得不设国宴亲自款待的尊贵的客人是否还在王城中未离去。
听到寝殿内有稀簌起身的声音,端着食物的绿芜便走了进来,轻尘并未察觉出有何异常,王城里的下人虽多,但经历了从前那些大小事后,绿芜便几乎事事亲力亲为,关于她的饮食起居,不敢轻易假于人手,这时候只有绿芜一人进来倒也正常。
轻尘揉了揉眼睛,索性走下床榻坐在桌前,绿芜正站在她的身侧摆食物,轻尘挑着眼看去,却见绿芜埋首将食物一一摆出,但是神情却古怪得很,好像魂不守舍一样。
皱了皱眉,轻尘清润的嗓音轻轻响起:“绿芜,你是不是不舒服?”
绿芜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仓惶又犹豫,原本清亮的双眼此时毫无焦距,早就不知道神游何处了。
轻尘微敛目光,目光之中迅速闪过一丝异样,这一回声音比刚才更大了一些:“绿芜?!”
“将……”绿芜忽然被轻尘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这才神情恍惚又匆匆忙忙地避开自家将军黑白分明的锐利水眸,不敢直视轻尘的眼睛,只是语音含糊地说道:“将军,还是先食晚膳吧,热了好几遍了。”
轻尘眯了眯眼睛,绿芜这么谨慎的人,很少唤她将军,这让外人听去了可不是小事,但看今日她神情恍惚,心不在焉,定然有古怪。
轻尘原本已经拿起小银刀要割肉吃,这会忽然啪地一声将小银刀放了下来,她的动作很轻,但在这气氛有些古怪的空间里,小银刀被放到桌面的那一刹发出的响声还是清脆得不行。
绿芜被这声响没来由地一吓,毕竟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家将军如此威严的样子了。
轻尘的目光一瞬不动地紧凝着绿芜,好像要把人的身体看出个洞来不可。但她与绿芜情同姐妹,绿芜不是别人,轻尘自然无法对她太苛刻,叹了口气,轻尘的语气依旧温和:“绿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该瞒我。”
绿芜浑身一震,有多久了,自家将军自打嫁给了姑爷,便被姑爷宠护得滴水不漏,几乎事事都无需将军操心,将军也不再过问其他事情,但如今将军的语气依旧柔而不弱,刚而不硬,将军的敏觉性依旧,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尽管如此,绿芜还是心有犹豫,今日她忽然被姑爷的人押走,莫名其妙地被追问将银王子抱去哪了,她何曾来带走过银王子啊,如今外面虽不动声色,但莫的人早已暗中出动了,西殿里的戒备比之往常都增加了一倍,显然是为了保护将军的,姑爷将消息封锁了,就是有意要瞒着自家将军,那她……
绿芜原想说什么,但见轻尘目光清亮灼灼地凝视着她,并不急着追问,却将人看得浑身僵硬,绿芜眼神一顿,终于弃甲投降,果然,她怎么可能在将军眼皮底下蒙混过关呢。
“将军,银王子他……”
吱呀一声,寝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绿芜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二人皆闻声看去,岩止高大的身形轮廓在黑暗中极其模糊,让人看不真切,甚至连他的表情都看不清楚,待他走进来后,寝殿内的光线才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衣摆,继续往上勾勒出了他深邃的五官轮廓。
绿芜的身子抖了抖,岩止淡绿色的诡异瞳仁中一闪而逝的犀利让绿芜无所适从,但那样的锐利只在一瞬便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