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锦的面色太过难看,就像是灵堂里终日燃着的白蜡烛,烛油滴落在了他的脸上,成了厚厚的面具,白而渗人。
这些争斗,我无心参与,眼见着又是一番说道,干脆接话道:“皇上当初应承过会把阜家案子的真相告知,如今既是……处理清楚了……当初皇上也并无要求说是否定要我出手……皇上总不至于言而无信吧?”
“王妃怎么也开始犯傻了?”李肃锦冷笑着开口道,“若他是言而有信之辈,如今登得大位的也不会是他了,当年……”
李淳风忽然肃容厉声堵住了他的话道:“二哥,朕从来不曾想过即便是如今大局已定之下,你还是不惜以血荐江山。二哥,一个帝位对你老说竟是如此之重,可以……”
难得失了镇定,平白弄得太过明显,不知是遮掩,还是另一个陷阱。
“李淳风,你来说这话,不觉得太可笑了吗?”李肃锦一幅鄙夷之姿,“你有罪名能安上我身的,只管来便是。”
他随即仿佛再也不愿多看李淳风一眼,只挑眼看着我道,“王妃,你曾问过明妃,我有什么筹码能得到你的助力。既是三足鼎立,皆是心知肚明,何必再遮遮掩掩,当年阜家案子之中父皇与阜丞相的所有私信全在我手里。没有这些即便你有左以清和梁生的罪证在手,阜家亦是不能翻案。”
我飞快扫了眼李淳风和李渊一,他们都没开口,好像置身事外般:“那我又凭什么信你?皇上也应承过说是在他手里。”
李渊一忽然接话道:“嗯,我手上也当有一部分才是。”
我侧脸过去,只深深地瞧了他一眼,未置一词,他做出讨好的姿态,算是为隐瞒了我讨饶。我慢慢收回了目光,不喜不悲。是了,这才是李渊一,运筹帷幄,收放有度,而不是什么傻子王爷。这年头皇家连聪明人都死得太快,活下来的怎么会有傻子一说。
“明儿。”
李肃锦沉声吩咐。
明妃有些为难,神情之中焦郁不少,还是快步向我走来,将两个半封信递到我手上,解释道:“一半是先皇手书,另一半是阜丞相的,先皇手书王妃大可让王爷瞧上一瞧,作为辨认。”
啪啪啪,三声击掌之声在耳侧响起,下一瞬,围墙之外是官兵奔行之声,兵器和铠甲相撞,哗哗作响,迅速过去,然后耳边便是他们立定的声音。当下,围墙外翻进来一人,黑衣黑面,疾步而来跪在了李淳风面前:“启禀皇上,已将渊王府团团围住,任是谁也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