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的人身子总比一般人要好些,我却正是相反,习武越久身子反倒是越差。全因着后来身手越来越好,后来皇位之争也越发激烈,我基本跟十三兵卫成日在一起,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在李淳风登上皇位前的整整一年里,我是在受伤和养伤中度过的。
毕竟那些个被杀的,不拼死,也就真的是绝境了。
可在先帝下格杀令之前,我们即便是动手也不能轻举妄动的,只能先埋伏着,不能让他们偷梁换柱,逃出生天。
有个大臣连月包了花船,泛舟湖上,我也就跟着在水里泡了三日,我还以为自己会成一具活着的浮尸。彼时正是冬末春初时节,水还凉的厉害,那时帮我诊治的太医一直黑着脸,他叮嘱我定要好生养着。最终我也没能养着,躺了几日,手脚能动弹了,风寒也去了,也就又蹲到了另一个大臣家中。
我仗着年少,身子骨恢复快,挥霍掉了我所有能挥霍的,后来在宫里的三年,大病小病不断,更是最忌阴雨天,倒不是多疼,四肢微微的疼,挠心。
至于肠胃,变差是在更早之前,差成这个样子,却是在一次捉拿一个替吏部捉拿一个逃犯,对方的暗器穿胃而过,留在了胃里,等我终于拿下逃犯,让太医诊治的时候,硬是去了半条命。太医说,倘若我再晚些诊治最好,也就省了药钱。
那些年,我见得最多的就是十三兵卫和太医。
“王妃……王妃,你怎么样?”
冬野又一次跑出去,询问下人李渊一是否回了,想来又是失望了,回来见到跪着的我身形晃了晃,急得不成样子,焦躁上脸。
我摆摆手制止她扶我起来,出口的只剩气声:“无妨。”
冬野显然快哭了:“王妃……”
我重新跪好,笔掉在了纸张,笔尖的墨砸在抄了一半的《心经》上晕染开来,弄脏了《心经》,只能丢了重新抄,听说在佛前这般鲁莽是要乞求以示虔诚的,可我不懂该如何做,也就罢了。
年幼时,家门前有个说书先生,他说的书里都是关于神佛的,他说佛会原谅众生,不管你犯得是哪般罪孽。
我跪在佛堂里,手上抄着佛经,但我心中无佛,我脑中纷乱,我想的都是关于那些爱恨。开始还有爱的,后来就只有恨了。我不知道别人遇着与我同样的境遇会是如何,我总是想得很多,放不下。
我从未求过佛,如今反正跪在佛前,正好求上一求,只求李渊一回来的晚些再晚些,最好能等我严重得起不了身。
冬野半扶住我,见着我握笔都忍不住颤抖,苦哈哈着道:“王妃,我马上去找王爷回来,你等着。”
她抽身离开。
没了支撑,我正好倒地,咚的一声头砸在地上又弹了一下,我想佛会原谅众生所有的罪孽,那么请原谅我无法忘怀,不要让我撞成个傻子,不能作为。
冬野回身抱着我,厉声喊人:“快来人啊,快来人……王妃晕倒了……来人,王妃晕倒了……”
我是被疼醒的,这种刻意将扎穴位的针扎在别处,就为着疼醒我,让我能听着训诫的,除了那个以前就看顾着我的太医绝不会有第二人选。
“书太医,这是人腿,不是你爱吃的猪脚。”我的声音一听便知是气弱,一句话说出来要缓好几口气。
书太医气不过,又是一针下去,这针扎在膝盖侧边的韧带上,疼得厉害,我一向能忍疼,还是皱了眉。书太医说:“我还以为你错以为是猪脚呢,所以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我轻笑道:“反正也劳烦不了太医几年了。”
书太医狠狠呸了一声,瞪我一眼说:“呸呸呸……百无禁忌。”
“太医也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