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碗筷,准备过去。
“王妃,王爷出门前特意吩咐王妃要吃完预备的膳食。”
说话的是李渊一昨日特意找过来伺候我的婢女冬野,说是在渊王府很多年,资历深厚,如今调过来,也防着某些不长眼的暗里欺生,不把凉风放在眼里,耽误了我什么事。
我本不想理会,最终还是边往太妃那边走边开口道:“你大可向王爷禀报。”
冬野闭了嘴,其实话是那么说,她也很清楚,太妃有请,除非李渊一在,否则谁说的话也不管用。
太妃人在佛堂。
听说是因为某个相士说李渊一杀戮太重,所以忒飞特意命人在渊王府建了佛堂,每月中旬七日定要呆在佛堂里。
远远的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檀香味道,袅袅而来,倒真有那么点庙宇的意思。
太妃身边的婢女良辰见我过去,屈膝行礼道:“参见王妃,太妃还在礼佛,让我出来请王妃先在堂前等候。太妃说,王妃正好理理佛,定定心性。”
说话的姿态端得太高,明明屈膝行着礼,反有种高人一等的意思。恐怕是宫里带出来的,我在某些个娘娘身边见过太多。
我稍加颔首致意,也不多言,过去跪在了蒲团上。
良辰送来一张半高的桌案,正适合我跪着的高度,桌案上笔墨纸砚齐全,墨迹还是新的,想来是特意磨上等着我。良辰说:“太妃说最近天儿热了些,王妃恐怕心浮气躁,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最能静心,王妃不妨抄上一抄,心能静下来,再礼佛不迟。”
我点了点头,铺开纸张,润了润笔头,开始抄《心经》。脑中飞速思考着太妃此举的意思,她不可能不知道李渊一知晓此事不会善了,可事情一传到她耳朵里,她二话不说直接让我跪着礼佛抄《心经》,为清乐公主出头,也不至于不顾及李渊一。
良辰见我乖顺,也就辞了话去内堂复命。
凉风被我支使去照看陆心源了,特意留下冬野,她是李渊一的人,自是会一字不漏地向李渊一禀报。而且最好太妃能叫我多跪些时辰,也算不枉我可以起得迟些,卡着时辰用膳,忍着只吃了几口。不来场大的,日后谁也来插一只手伸一只脚的,我可没那个心神应付。
我把前半生都给了李淳风,阜家没从我这里得到零星半点。太医说我的状况不太好,以前不好也就不好了,反正我要窝在一处,等着死的。可是现在我想为阜家做点什么,起码对得起我爹在天牢里为我落的泪。
我爹一生是最古板的君子,连骨头都是君子的,所以落泪对他来说太丢脸了,他这一生唯一哭的几次都是为我。
而我娘这辈子被我爹护得太好,没经过什么大风浪,只在阜家做她的小女人,所以进了天牢,被阜家宗族指摘几句,一时气恼,到底是年纪不小,直接晕了过去,之后晕晕沉沉地躺在牢里,没怎么醒来过。
我也不知道我跪了几个时辰,也不知道良辰出来换了几炷香,只是桌上的心境堆得都能很高,再抄新的时都咯着手,不太顺手,只能让冬野拿着,再继续抄。
良辰再次出来,这回是扶着太妃一道出来的。
太妃还是端庄得厉害,许是才礼的佛,面目慈祥,只一双眼太过锋芒,不像是深宫之人,倒像是哪家的倔性孩子。
“经抄了不少,可是静下来了?要是静了,就起来吧。”
我跪着没动,搁了笔在桌案上竟是不能站起来,一时气氛有些僵持,冬野赶紧搁下手上的《心经》,过来扶我。我卸了全身的力气在冬野身上,才硬被摇晃着拖起来,呼着气声道:“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