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趁着时机,整顿整顿。
可明妃也实在该注意,她进府也有四五年了,心思藏得这般深,我竟也没瞧出来。从前在府上,她不是没有出头的机会,一直沉寂着,选了这时机出头,当是有什么深意才对,不妨闹大了,连根拔掉。
我起身,良辰在旁躬身扶着,南箫还是低头盯着手上的信封,我道:“谦安总不能独个儿留在大院里,就随哀家住吧。”
“那是你们李家的事。”南箫随口回了。
我看着她,忽然就想起她爹阜苍晟,当年阜苍晟也说过这样的话,还记得他那时候说的是“那是皇家的事,我一个臣子,不敢逾矩”。
从前。
我还是余家大小姐。余家算不上多富贵尊荣,却也是帝都之中有头脸的大门大户了。我长相偏南方,算得上精致,可真当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美艳无双。偏偏心痒大佛寺后山上的桃花,带了婢女偷着去看,遇上微服来大佛寺进香的先帝,愣是被看上。
先帝难得兴起微服进香,然后栽了我进去。
彼时,我早与人私定终身,只等着他功成名就上门提亲,没曾想我没等到他的花轿,等来的是南朝丞相阜苍晟上门说亲。
我爹娘诚惶诚恐。
阜苍晟坐在高座上,端了杯茶,明明是儒生模样,声音也是风淡云轻的,可说出来的话太过残忍,他只说了一句:“皇上瞧上的,谁也躲不掉。余姑娘,你斗不过皇家。”
我还记得自己当时砸了茶杯到阜苍晟头上,砸得他额角流血,他也只是淡淡伸手掸了掸快流到眼睛里的血,平静得不像话。他递了一封切结书给我,是我所等之人写的,满纸荒唐。我道是两情相悦,纸上说的是公子风流,少女怀春。
“你威胁陆沉?”我恨死了阜苍晟。
阜苍晟从茶杯里倒了茶叶在手心,捻碎了敷在不停流血的额头,他摇头道:“不,我只告诉他事实,他斗不过皇家,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问他:“皇家?跟山匪有什么区别,山匪用武力强抢民女,那么你呢,你用一张嘴吗?”
那时,阜苍晟告诉我说:“余姑娘,余家就你一个女儿,你死了,你可以无畏,不过皇上喜欢你,你不必死,可你爹娘就不一定了,皇上还没喜欢你到放过你爹娘的地步。与其玉石俱焚,不如退上一步。”
余家是商户出身,大门大户,可门户再大,也攀不上什么皇亲国戚,我娘一辈子没出过府门,人都见不了几个,何况是丞相上门,皇帝在后头施压。我让护卫将阜苍晟丢了出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罢了,如何狼狈了得。
不过次日,陆沉娶妻,大红花嫁跟着花队,吹吹打打,从余府门前过。
我才懂,功成名就和举案齐眉是分开的。我是被许功成名就的那个,花嫁里的,被许了举案齐眉。
阜苍晟从人群里走过来,他说:“余姑娘,余家是商户,在帝都皇亲里排不上字号,你入了宫,余家就难免跟士族对上,讨不着好。听闻余家是从江南迁来的,不妨迁回去。”
我手上无东西可丢,否则我定打他个头破血流。
“余姑娘,要是皇上亲自动手安排,余家怕就不是迁去江南了。”阜苍晟还是谦谦君子模样,站在府门前,仰头看着台阶上的我,目光清明。
后来啊。
我进了宫,第一回是被强要了身子,只觉得疼,再觉不出其他了。那日先帝赏了两个宫女给我,一个叫良辰,一个叫美景。美景后来死在了宫里。三日后,我借着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