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在血书中不愿我去报仇,我不会听,反正我也没听过多少他的话,不在乎再多上一次少上一次。虽我已然弄不清楚我该报仇的是何人,是下毒的二皇子,还是一心要我爹死的先帝,抑或是对阜家置之不理更甚做了推手的李淳风。
而我,只能抓着寒梅宴不妨,我想许是寻着蛛丝马迹也不一定,二皇子大可只要我爹一人性命,如何要了阜家满门性命。
至于李渊一,在我得逞所愿前,渊王府是我的屏障,他是我最后的稻草,倘若我还想成事,不能气盛。我不是不能忍之人,从前为着李淳风,对他那些瞧不上我的幕僚也好,对那些满身血的尸体也好,对着连日连夜的蹲守也好……
我早百忍成钢,曾经为李淳风学会的,最后都留下了,只是丢了个人罢了。从前我想过风花雪月,以后我不敢再想,代价太过惨烈。
再醒来,我紧贴着墙,床上也就变得空荡荡的。寒梅宴要开始了,李渊一再无懒可躲。
凉风在脚踏处候着,见我醒转,当即凑上前来,动作小心地扶住我,生怕我有个动作,然后伤筋动骨。
“小姐,书太医来了,在大堂候着。”
我屁股不挨着任何一处地借着凉风的力道,纵身而起,然后落地,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疼,摆了摆手拒绝凉风帮手套外衫,只自己慢慢摸着,吩咐道:“让冬野过来。”
“估摸着小姐这时辰会醒,冬野去厨房给小姐取早膳了。”凉风边说边帮我取了鞋,搁在我脚边,等我自己摸着穿上。
冬野端了早膳回来,我才将将把鞋穿上,屁股的伤扯得一抽一抽的疼,却也没法子,又坐不下去,让下人动手不知轻重,倒不如自己弯了腰一点一点来。
柊叶守在庭院里,靠着唯一的一棵大树,双手交叠着抵住长刀,刀锋深入泥里三分,木着张脸,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或是什么也没想。
我吩咐凉风来屋里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为了让柊叶安心也没关门窗,只站着用点吃食,问道:“冬野,你原是何处调过来的?”
冬野偷眼看我,见我回看,立马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抵地道:“冬野对王妃绝无二心。”
小丫头竟是以为我为昨日对不上账一事怀疑她了。
“你先起来。”她抬头看了看我,最终还是乖乖起身,瑟缩着身子,我无奈道,“你是渊王府老人,虽现下在本宫屋里,到底也有些姐妹,平日里能说说话。凉风不比你,她是我带进府的,能听着的话皆是府上的人想叫本宫听到的,行事多有不便。本宫身边亦是竟是无人可用。”
这话说得已然够直白,倘若冬野再听不懂,我也不会要一个蠢货来做自己人。
冬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询问道:“王妃想让小人在府上打探打探消息?”
“府上素来不缺吃的用的。”
我冷笑一声道,“即便是动了银子,也不会搁在府上。何况昨日里一闹,风声鹤唳的,你出去也探不出什么消息,反倒是打草惊蛇。”
“冬野不明白。”
我匆匆扒拉了几口剩下的吃食,让屋外的候着的下人进来收拾了,领着凉风和冬野去书房,想着昨日见着与瑞妃一道的男子,画了下来递给冬野问道:“府上可有这个人?”
冬野细下辨认,肯定道:“回王妃,此人乃瑞妃娘娘的娘家舅爷。之前有一回川儿,就是在瑞妃娘娘屋里伺候的,她也不知吃坏了什么,一直跑茅厕,让我帮着把瑞妃娘娘要的茶水送过去时提过一句,说是瑞妃娘娘的娘家舅爷来了,那时我见着正是画像上之人。”
“可有认错?”
“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