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斜到了我身上,端庄淑德,“北箫也是,有话不妨去姐姐宫里说。”
离得太近,皇后身上萦绕着似有似无的沐浴后的香气,与李淳风身上是一个味道。还是白日里,因何沐浴,我自问不是无知稚子,深闺也不曾呆过,总不至于那般没脑子。
只是,我实在不懂,李淳风是如何一边与我海誓山盟一年抱着别的女人行鱼水之欢,引颈交缠。
雨还是太大了,砸得我眼睛生疼。
彼年七月,也是这般大的雨。李淳风还握着我的手,教我练字,写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天真的年纪,深信不疑。到了今日,我太过惫懒,连嘲讽自己都觉得吃力。
为了李淳风,我容了三千佳丽,三宫六院,那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当是骗人的戏言。可惜到底那后宫院子再多,却没有一片瓦是给我遮头蔽日的。
“北箫……”
李淳风紧紧抱着我,他身上沐浴后的味道熏得我眼前发昏。在晕过去前,我听到自己说:“阜北箫领旨谢恩。”
我告诉自己,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凤冠霞帔,嫁给渊王爷,稳定兵权。女子皆蠢,连决绝,也要祭奠。幸好我不是最蠢的,堪堪赔上半生罢了。
我醒来的时候,正是日落西山,大雨早停了,李淳风没在床前守着,他一个皇帝,守一个我,总不成样子。
见我醒来,宫女端了汤药过来,说是太医开的房子,药一直让御药房熬上,温着,只等我醒了能马上喝。说是身子无甚大碍,受了点风寒,加上之前心气郁结,底子本就虚,淋那么一场大雨也就挨不住了。
喝了药,我吩咐下去让宫人都集中到正厅。我被宫女扶着上座,扫了堂下一眼,他们瑟缩着暗暗发抖。
常年习武,我的眼力终究是太好。
“七月初九,我与渊王爷大婚,日后也要住在渊王府,你们愿意跟着走的向前一步站出来示意,不愿意的,我自会禀明皇上,给你们安排个去处。”
话说完了。
他们垂着头,偷眼无数,最终就站出来就一个名唤凉风的宫女。我这半生,对人太狠,回顾半辈子,堪比浮萍,但无依托。
我说了句散了吧,宫人如释重负,好像躲过了什么大劫。为着李淳风,我凶名在外,这般光景也是不枉先帝亲赐“千古毒妇”的名头。
七月初九,艳阳天,宜祭祀、修造、出行、竖驻、教牛马、动土、安葬,偏偏没有宜嫁娶。钦天监说整个七月与我八字相冲,初九已是最好的日子。
我是从皇宫里以贵妃礼嫁出去的,礼部早早上了奏折谏言道是不合祖宗礼数,是李淳风力排众议。
赐婚的圣旨上说。
阜北箫温良恭谨,贤良淑德,才貌双全,与渊王爷乃天作之合,今朕谨遵天命,赐婚,特准阜北箫以贵妃礼嫁入渊王府。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我跪在朝臣队列中央领旨谢恩,耳力太好,满殿嗤笑。我不怪他们,毕竟我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然后。
披上红盖头,上了花轿。八抬大轿晃晃荡荡地绕皇城一周,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停在渊王府门前。喜娘将我背下来,我倾身趴上去的时候,红盖头掀起了一处,隔着层层叠叠的凤冠流苏,正见着迎出来的渊王爷。
都说渊王爷是傻子,确实是,我区区一介罪臣之女,还是被逐出宗族的,即便是皇帝赐婚,他堂堂王爷迎出来,何止是自降身份。
我忽然想起多年前,一次暗杀行动后,正撞见渊王爷,他握住我好似浸在血里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