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悱恻的萧音和着琴音,早已令梓婼潸然泪下。曲终,梓婼悸痛的伏于“绿抚”琴上,哑然泣泪。她执意选择离开,深深伤了殷峤的心,他怨她、怪她、恨她,她无言以对。只是,她又何尝不伤、不痛?即便暂时留下,又当如何?她不可能弃家人不顾于西北一生一世。她与殷峤,虽有缘相遇,却无分相守!
殷峤苦涩地握紧玉萧,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已有醉玉颓山之势,神识却异常清晰。对梓婼的记恨随着乐音的流逝而渐渐消淡,他听得出,她心里亦不好受。莫非真如长沙公主所言,她祈请返乡,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事不宜迟,殷峤决定次日便派张军陆路快马加鞭赴往江南湖州,一探究竟。他绝不能稀里糊涂的放她离开!
麴智盛仰躺于西院屋顶,望着萧疏寂寥的夜空,耳闻琴萧合奏之音,心中说不出的嫉恨。人生最大之幸事,莫过于两情相悦,白首终老。麴智盛自然听出那乐音中传达的情愫。于梓婼,他确是欢喜,然而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心高气傲的他,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想占为已有的执念则更胜一筹。
不得其心,但得其人!他绝不再让自己输给殷峤。麴智盛棕色的双眸现出邪邪的冷漠。打定主意,翻身轻跃,寻着乐音,飘然而至东院屋顶。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于东院屋顶,麴智盛一眼便看到了于“闲时阁”二层动情抚琴的梓婼。
愤恨与不甘令麴智盛嫉火中烧,他强迫自己忍耐再忍耐,直至那婉约的乐音终止。
将玉萧挂回侧壁后,殷峤再次倚窗而立。透过树木枝桠,隐约可见“闲时阁”二楼闪绰的光亮。殷峤痴痴地盯着那扇敞开的轩窗,希望能看到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果然,上苍眷顾殷峤的一片痴心,在他正欲转身放弃时,瞥见了梓婼赢弱的身影出现在了轩窗边,似是与他遥遥相望。
仿佛心有灵犀,梓婼停止抽泣,轻移莲步至轩窗边,从“闲时阁”二楼望向寂静的东厢,虽漆黑暗沉一片,可梓婼知道,他就在那儿!
曲终,麴智盛强压亢奋与激动,再等等,他告诫自己,此乃“郧国公府”,万万不可急躁。待那个可恶的殷峤入梦,他心心念念的美人熄灯,他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为所欲为了。与殷峤一样,麴智盛目不转睛地紧盯“闲时阁”二层。梓婼出现于轩窗边时,麴智盛眯起了如豹子般的双眸,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探入怀中,摸到了他随身携带的那包“天茄弥陀香”!
当一个人心中承载太多情感无处宣泄时,要么寄情于琴音,要么抒情于字里行间,要么借酒消愁。
“月亮传情不自伤,缺圆时有聚无常。悠悠暗夜执着顾,只为一人泛泪光。”梓婼坐在轩窗前的桌案边,一边轻幽地诵念,一边将诵念之辞写于展开的藤纸之上。
孙大娘因腿筋的伤痛无法入眠,隐约听见乐音,便知东院亦有人同她一样,今夜无眠!
小兰既担心孙大娘的腿伤,又挂心“闲时阁”内的梓婼,于床榻上翻来覆去。
孙大娘见她来回折腾,便忍不住小声询道:“兰儿,夜已深,怎的还不睡?”
听孙大娘询问,小兰索性从榻上坐了起来,“大娘,我睡不着,你可听见东院的乐音了?”
“嗯,听见了!”
“大娘,我担心姐姐,也担心你。表姨娘踢的地方还疼吗?”
“唉!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这腿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大娘,我帮你把膏药拿去庖房烘一烘吧!”小兰边说边摸到孙大娘床榻边。
“算了,三更半夜,黑灯瞎火怪麻烦的!”
“不碍事,咱这离庖房近,我给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