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长柏的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殷峤,殷峤泰然处之,他知道仲长柏是在担心他与梓婼的安危,便以眼神与之交流,示意他不必过于紧张不安。
保护梓婼是殷峤的责任,为了她,他甘愿承担任何危险。
麴智盛朝见过太宗后,退到首侧,目光漫无目的的游移着,直至不可避免地停在了立于众人之前的殷峤身上。殷峤半垂眼帘亦能感觉到麴智盛向他投来诧异、惊讶、愤怒与不甘的目光。
微微抬起眼帘,殷峤凌厉、清冷的目光迎向麴智盛,朝他挑了挑龙眉,唇角微略上扬,勾出一抹冷笑。
麴智盛怒不可遏倏地转向身侧的仲长柏。仲长柏故作诧异地望向殷峤,无辜地向麴智盛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殷峤为何未死。
麴智盛咬了咬牙,将目光重又转向殷峤,半眯双眸。他此时更想知道,那个“云裳”是否也“奇迹”般地活着?!
三人间流转的目光被立于殷峤身侧的冯兆卿看了个通透。他不知道对面二人便是在汴州客栈掳走梓婼的“西域贼人”,更不知道殷峤为救梓婼与之进行了生死攸关的较量。但冯兆卿知道,那个高昌太子与殷峤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且是极为严重之事,从他诧异、愤怒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恨殷峤!
听到太宗宣殷峤与他上前回禀江南一行之事,冯兆卿收回了心绪。
殷峤将此番江南之行缓缓道出,冯兆卿待他说完,又补充了一些杭州所办之事以及延途百姓的生活状况。太宗面露赞许,略微点了点头。当即便晋原为鸿胪卿【注:鸿胪意为专管朝廷庆贺吊丧赞导之礼,汉代后称鸿胪卿。】的冯兆卿为青州刺史;殷峤已袭爵,封无可封,便赐于他绵帛数千匹,以示嘉奖。
麴智盛从头到尾方才明白,殷峤并非一般商贾,而是唐朝重臣,更是贵为郧国公的爵爷。难怪“云裳”死心踏地跟随他,原是仍逃不出“利欲”二字。
如此说来,若她尚在人世,只要她知晓他真实的身份,便会投入他的怀抱!他可是高昌太子,是将来的高昌国主,岂不比殷峤的地位更尊贵?!
麴智盛收回望向殷峤的目光,多日来内心遭受的不快与阴悒顷刻间消散而去。殷峤活着,“云裳”亦必定不会轻易丧命!
朝参后,众人听命前往皇家园林“芙蓉园”【注:隋,宇文恺设计大兴城时,人工挖凿湖泊建成皇家御园,名为“芙蓉园”。唐代在隋“芙蓉园”的基础上进行了大规模扩建。】赴宴。
立政殿,众女眷品茗休憩后,亦随长孙皇后浩浩荡荡的前往“芙蓉园”。“芙蓉园”得名于园内的芙蓉池,其池水外流汇集成曲江池,曲江池下游还有两条支渠,其中一条名曲江。
梓婼跟在端庄娉婷的长沙公主身后,纳闷着不知为何,自回答了她的问话后,这位高贵的公主便再也没有搭理过她。
去“芙蓉园”的路上,侍婢们纷纷向她们行礼,梓婼突然想到,定是贵为长沙公主的李元瑾不屑与她这样一个毫无地位的小小民女多啰嗦!
想到此处,梓婼禁不住又开始妄自菲薄起来,不得不再次正视她“卑微”的身份。不由地想到,殷峤那样的男子应当娶像长沙公主这般的女子,或者至少亦应是宰辅大臣之女。
李元瑾自打听到梓婼说此番由江南回京之行,她亦在游舫之上,心里便别扭不已。不是嫉妒梓婼,只因冯兆卿对此只字不提。身为女性,李元瑾敏感地觉察到冯兆卿内心的纤毫变化。
“芙蓉园”内,引黄渠水入池,广种莲池,池周植奇花异树,园里有高出宫墙的假山,池南建有檐枋彩画的紫云楼,彩霞亭等皇家建筑。曲江周围还建有许多私人楼台亭阁,使曲江池成为长安风光最美的饮宴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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