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婼抹了抹眼泪,展开王顺置于桌上的帐簿。上面圈圈点点,被批改的乱糟糟。那笔笔刚劲的墨迹,敲打着梓婼柔软的内心。
他的手日后还能写出如此酣畅浑厚、跌宕遒qiú丽的字迹吗?
忍不住,又垂下泪来。
半晌后,梓婼深吸一口气,决心帮他将帐簿重新整理登记。
从小好学不倦、才学兼优、耳濡目染,长大后又接手管理丝绸庄,查对帐簿、登记整理对梓婼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她将帐簿重头至尾地翻看一遍,发现张军、王顺只是简单地将采办日期及物品记录在簿,至于数量及去向,则东一下西一下,涂涂改改,乱七八糟。难怪殷峤要他们重新整理登录,梓婼不由地摇了摇头。
梓婼参照旧帐簿,将新帐簿展开,提起笔专心致志地将帐目的时间、内容、数量、去向、及核算结果一一记于新帐簿之上,清晰地反映了事项全貌,一目了然。
殷峤与冯兆卿检查完运输船上的物品之后,便邀冯兆卿到岸上的一家酒肆浅酌,冯兆卿欣然接受。平日殷峤决不会在外公办时轻易吃酒,冯兆卿知道殷峤心中有事。
风吹柳花满店香,二人尽觞shāng杯中酒。酒香浓冽,不知不觉二人已将两坛醇酿饮尽。
冯兆卿不胜酒力,已然醉玉颓山,殷峤扶住摇摇晃晃的冯兆卿回到“青雀舫”。
“爷!你们喝酒了?”小兰迎上前扶住冯兆卿,与殷峤一同将他送至西舱房。
“小兰,呆会去弄些醒酒汤来给少师。”殷峤吩咐。
“是,爷!”
殷峤安置好冯兆卿亦感觉自己行身且轻,随风羽冉,酒色微醺。
“爷,奴婢扶您回舱吧?”小兰欲上前扶他,被殷峤摆手阻止了。
“你候着少师便可。”
“是。”
梓婼放下毛笔,合上帐簿,揉了揉酸涩的杏眼,终于登录完毕。拿起先前小兰送来的一盏洞庭碧螺春轻啜起来。
呯!殷峤猛的将东舱门推开,头重脚轻的进了门。梓婼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水从杯中溢出,溅在梓婼的手背和衣裙上。
梓婼转向门口正欲嗔怪,见是殷峤醉态朦胧地进来,那只包裹着棉布的右手触目惊心。
殷峤双眼迷离地看向坐在桌边蹙眉愣怔的梓婼,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闻到殷峤身上散发出浓郁的酒气,梓婼放下茶杯,“你喝酒了?”
殷峤身子一滞,随即轻轻摇晃起来,淡淡地回道:“嗯,喝了点。”
虽只渐醺,殷峤却不愿自己在梓婼面前失态。
梓婼盯住他的右手,感觉心痛不已。他的手……他是借酒消愁吗?前日的怨怪与愤懑早已化为柔情与怜惜。
梓婼上前扶住殷峤轻晃不稳的身子,殷峤的身子又一滞,一股百合的幽香扑鼻而来。他不由自主地闭上迷离的双眸,深深的吸了口气。
梓婼抬头见殷峤闭眼,关切道:“头晕吗?我送你回舱。”
说完向前迈了一步,殷峤未动。
梓婼正欲开口,未料被殷峤一把揽入了怀中。
“唔!”她挣了挣,却被殷峤拥得更紧。
“别动!”殷峤俯下头,滚烫的唇紧紧地贴在梓婼的发际间。
梓婼怕自己挣扎会弄疼他的右手,便乖乖地任他紧拥,感觉到发际间那抹柔软的炙热。
两人沉默地僵在原地。殷峤身上浓重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醇厚的酒香,熏得梓婼晕头晕脑。
半晌,殷峤抬起头,深深地叹了气,左手拖住梓婼的后脑,将梓婼温柔地靠向他结实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