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陈沈二人到达医院时,原本坐在一旁受到惊吓的老人立刻扑了上来,又哭又闹,陈鸳鸯挡在沈俞晔前面,虽然老人被立刻架开,但陈鸳鸯的手和脸都有不同程度的抓伤,有些地方还见了血。老人的哀嚎引来颇多人的围观,赵书泉一面驱散看热闹的人,一面请沈俞晔往病房走,并吩咐陈鸳鸯安抚老人。沈俞晔内疚地看了陈鸳鸯一眼,陈鸳鸯却露出一个笑脸,表示自己没事。受伤的男人做完手术已经苏醒,情绪激动,叫嚣着要见沈俞晔。彼时,他还不清楚沈俞晔的身份,此刻,他已经从旁人口中了解到,赵书泉试着旁敲侧击了好几次,男人的嘴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就是不吭声,且情绪极不稳定,一直不听护士的话。
事故初始,纪起霖就知道了原委,但他只默许了赵书泉的一切活动,并未对纪婷许自强采取任何措施。这次他本想只观望,想看看沈俞晔会怎么做,会如何处理。但事态扩大到如此之大,也出乎他所料。那个多嘴的起重司机也早早地改了口,含糊地带过了许自强的名字,只承认自己操作失误,不小心按动了机器。口径如此不一致,追究谁的责任已经不重要,现在关键在于安抚人心和收拾残局。他一方面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解决方案,另一方面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事情原委,并表示方庭集团会负全责。几个小时过去,方庭高层用雷霆手段慢慢控制住了事态,一辆急救车带走了受伤的男人,城东拆迁事故瞬间成为世人关注焦点,而追随孟金秋的其他住户,愤怒之下,还带着几丝不确定。谁都不知道,这场意外会带来什么,又会带走什么。
方庭集团内部的平静,也因为这件事搅得一团乱。从开始到现在,纪起霖都没有看过纪婷一眼,纪婷想要辨别什么,在父亲那凌厉的目光中,所有的话语都渐渐消散。会议之后,许自强等人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他们脸上带着幸灾乐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纪起霖已经连番裁减或替换譬如财政部,秘书部这些原本归于纪婷麾下部门的人,几乎一夜之间,这几个重要部门就经历了一次内部人选大清洗。纪起霖的目的很明显,他正有条不紊地为沈俞晔的接任翦除异己,铺平道路。
纪婷整个身体陷入沙发椅久久不动,众人也慢慢收起看热闹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纪起霖在动,纪婷也没闲着,眼前的这些人都是自己人,跟随自己多年,是亲信中的亲信。纪起霖生病这几年,几乎都是纪婷掌管整个方庭,她不生不息将自己的人插进各个重要部门的紧要位置,就像一滴滴水融进了大海,而她,就是那个掌舵的人。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纪婷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对于这件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许自强首先表态:“如果说之前的商业酒会董事长把沈俞晔抬得又高又漂亮,那么这次城东事故则将他彻彻底底地拉了下来,摔得狗啃泥。现在是最微妙也是最紧要的时机,董事长虽然暂时维持住了局面,但已是强弩之末,只要我们再加把小火,就能让沈俞晔彻底打趴下,永无翻身之日。”
纪婷缓缓站起:“怎么说?”
许自强提高了音量:“政府极力促成城南城东同发展共繁荣的局面,面子上又要做足,不许出现任何反面意见。我们方庭承接了城东之地,那里本就是静安人的老地方,本地人众多。撇开地缘人情这一点,浩大的搬迁工作就已经足够头疼。纪总您将这块烫手山芋扔给沈俞晔,是这盘棋的第一步,而今天这个事故,恰巧让他撞到了枪口上。董事长口口声声说会负全责,城东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是沈俞晔让那个男人出了事,他自然而然就是这个负全责的人。如今舆论大众都极力谴责方庭,沈俞晔想要安然无事,除非他能摆平这一切。关键是,他能吗?他有这个本事吗?如果我们再加点料,他自顾不暇,让他滚出方庭,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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