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在自己喜欢的人或东西面前,表现出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真实来。
陈鸳鸯不动声色地跟着沈俞晔,沈俞晔好似明白她想瞧热闹的心情,嘴角微微一抿,露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跟我进去可以,但不能乱说话。”
陈鸳鸯点头如蒜,表示自己会紧闭嘴巴,不发出一点声响。
馆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型且奇特的模型,那是彭樟之最负盛名的代表作,这个类似古代青铜器皿的建筑,坐落于仙霞市,自竣工起,就是该市的地标和门面。陈鸳鸯曾跟随杨柳坐了一夜的火车,只为目睹它的真容。相比于杨柳的欣喜若狂,陈鸳鸯只觉得如此肃穆的建筑,只需远远一眼,也能感觉到它的气魄。眼前的模型,比印象中的要小很多。最为难得的是,旁边还附有珍贵的设计草稿,一张张,密密麻麻,有图画,还有标注。从进来那一刻,陈鸳鸯就察觉到沈俞晔的异常。此刻他站在玻璃墙前,手隔着玻璃,食指无意识地划着什么。陈鸳鸯知道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是自己无法理解更无需打扰的世界,她越过他,看向另外一个模型。
看着看着,陈鸳鸯忽然记起应该给杨柳稍几张照片回去,临渊羡鱼,总比从来没见过鱼强,没法见到真迹,看看照片,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圆梦吧。想到此,她掏出手机,正准备拍,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工作人员立即制止,高高的男人细细解释不能拍照的原因,陈鸳鸯红着脸,像个犯错的孩子,而语气保持一致的工作人员,则像小时候说教自己的幼儿园老师,明明语气轻轻柔柔,不带一个脏字,但却能把自己骂得里外不是人。
沈俞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走近:“你也喜欢彭樟之。”
“他的设计成品我见过,风格大胆,标新立异,给人极大的震撼。我朋友很喜欢,耳濡目染,我也挺佩服他,但没上升到喜欢的程度。”见他盯着自己的手机,陈鸳鸯立即低下头:“我不是故意丢你脸的,这里没提示不能拍照,我只想拍几张给我朋友解解馋,她超爱彭樟之的,如果有签名,她简直能发疯。”
“如果他今天在,我会想办法帮你。彭先生很低调,风格又不随大流,世人往往知道‘风致’,却不知它的主人。”
“或许这就是他原本追求的,作品名扬天下,作者却神秘低调,没有外界的喧哗与打扰,才能设计出更多令人惊叹的作品。”
见沈俞晔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陈鸳鸯脸又红了:“一点拙见而已,我是门外汉,看不懂太内在的东西,只能见微知著。”
“你刚才那番话,比一般的门外汉专业。你说的对,一个设计师,最难得是在成名之后依旧保持初心,作品在推陈出行之际,依旧带有浓烈的个人色彩和强烈的个人感情。初见他作品的人,会觉得他高傲乃至离经叛道,异想天开,时间却给出了最好的判断。像你刚才看到的‘风致’,刚面世时,舆论的指责几乎能淹没一切,说他败坏行业风气,痴人说梦,待它建成,舆论的风向标又一边倒地夸赞他的特立独行来。如果你持续关注过他,你会发现,这10年来,他的每一个作品都在超越自己,都在进步。”
沈俞晔的语气,明明在说陌生的彭樟之,陈鸳鸯却觉得,那是在说他自己。
“你小时候想过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么?我从小的梦想是当一名建筑设计师。”沈俞晔忽然开口。
“当然想过,我10岁以前想一直是小孩,不想长大,15岁之前想当警察,-->>